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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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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03

“允丰正”黄酒:媲美江浙花雕

□ 作者 杨耀健

早在公元前,巴人就知道酿酒享用。《华阳国志》记载,其酒名清酒。南北朝时期,“巴乡清”酒驰名全国。到唐代,咂酒开始出现在史籍中。清道光《綦江县志》、民国《涪陵县续修涪州志》《丰都县志》《新修合川县志》,都记载了当地生产的咂酒。

清代衙门里幕僚、文案,大都由浙江绍兴籍人士担任,世称绍兴师爷。按清代官场的惯例,即便衙门主官调动,师爷一般都不变动,所以历年留驻重庆的绍兴师爷成为特殊的移民群体。江浙人喜欢喝低度黄酒,为迎合他们的需要,1822年,本地杂货铺老板刘海如在城内厚慈街创办了一间黄酒作坊,取名“允丰正”。

官员传授 道士献方

这是重庆第一家酒厂,采用传统蒸馏法,降低勾兑度数,仿制出黄酒。但刘海如毕竟不是江浙人,不得要领,产品成色和口味都无法与绍兴黄酒相比。

这时,恰巧有一位浙江人韩四到重庆府任职,居住在厚慈街,也爱喝两杯黄酒,却因故乡万里迢迢,远水不解近渴,便成为“允丰正”酒坊的常客。久而久之,他与老板刘海如相熟,情同手足,主动向刘海如传授黄酒酿造技术,以便就近享用。然而,所酿黄酒仍然不合师爷们的口味,销路不佳。

有一天,刘海如的表弟到南岸玄坛庙办事,中午在江边吃饭,店中有一位道士风度不凡,而且酒量不小。于是,表弟为道士买了几两酒。只见道士从道袍中取出一粒药丸,放入酒杯,片刻之间,香气扑鼻,不知是何仙丹。表弟遂主动与之攀谈。

道士自称俗名杨应龙,法名扫空,数次参加科举考试落榜,看破红尘皈依道家,悟道专攻采药养生,因喜欢喝酒,研制出曲药秘笈,只要加入酒中,可得佳酿味道。

表弟一听,随即邀请道士过江进城,引荐给表哥刘海如。苦于销路不好、亏损严重的刘海如,正盼望有贵人指点迷津。一见杨应龙如获至宝,将他奉为贵宾,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酒水随便喝。杨应龙被刘海如的真诚所感动,愿意献出秘笈。夜里,刘海如在作坊里摆上香案,率领徒弟火工叩拜吕祖,然后恭请杨应龙上座。杨应龙掏出一册手抄本,慎重传授给刘海如。

第二天,刘海如如法炮制,待到出酒时风味独特,醇香可口。他又有意渲染,在市面散布说“允丰正”采用的是“神仙配方”,上市后一举获得顾主好评,销路大增,被公认为可与“绍兴花雕”相媲美,一时“允丰正”名声大噪。这其中的奥秘,在于增加了中药配方,口感得到极大改善。

持续走俏 名重西南

1839年,陈省三等人集资,从刘海如手中顶承“允丰正”,开始实行股份制。1847年陈省三退出,王锡珍接手,一直经营到1924年。王家是地主兼工商业主,在乡间有田产,在城里投资房地产,其后人还经营山货和钱庄。王家掌握酒厂的70多年间,“允丰正”产量稳步提高,年产量超过2万坛,每坛约合30市斤,成为重庆知名品牌,名重西南。但从1921年开始,“允丰正”先后遭到军阀朱召南和杨森的勒索,被罚巨款,元气大伤,停产三年。1925年,“允丰正”不得不公开对外招股,一些银钱业和盐业资本趁势进入,酒厂改名为“康记允丰正”。

“允丰正”增资后,新建作坊一所,年产量增加到3万余坛,并且逐年增加。但当时四川军阀混战,重庆又开始近代化市政建设,到处都在修房建路,全城成了一个大建筑工地,“允丰正”黄酒的销量不升反降。

全面抗战爆发,军政机关、工厂企业、学校团体上百万人内迁重庆,其中包括大批江浙“下江人”。他们没想到,在重庆能喝到好似家乡美酒的“允丰正”黄酒,争相品尝,大加赞赏。因军政界上层人物以江浙人居多,国民政府举行国宴时,也以“允丰正”黄酒宴请外宾。据说,印度国大党领袖尼赫鲁、苏联驻华大使潘又新在喝过此酒后,都竖起大拇指。“允丰正”的价格,与郎酒接近而略低于茅台,属于高档酒。

这时由王渝生接任董事长,“允丰正”进入繁荣期。为避免敌机轰炸,在郊区茄子溪新建厂房,扩大生产,年产量达到4万坛以上,而且实现了产销平衡。

寓居沙坪坝的美术大师丰子恺,每日必饮“允丰正”黄酒。八年间,丰子恺饮着黄酒创作,饮着黄酒看着儿女成长,饮着黄酒看到抗战胜利。他在自建的“沙坪小屋”趁着酒兴,挥毫作画呤诗,创作了不少名扬画坛的传世佳作。抗战胜利后,他回到杭州还发表《沙坪美酒》一文,回忆在重庆喝黄酒的种种感触。

百年传承 后继有人

1951年2月,重庆市糖酒公司成立。“允丰正”因含有官僚资本,被接管,改为合作制企业。由于种种原因,酒厂经营潮起潮落,发展缓慢,但始终拥有一批忠实的消费者。

经济转轨以来,酒厂更名为重庆允丰正黄酒厂,厂址几经搬迁,现坐落于九龙坡区西彭镇,在陈家坪华宇大厦设立销售公司。近年来,该厂业务不断发展壮大,除黄酒外,还经营料酒、白酒、高粱酒等。

“允丰正”历经百年风雨,屹立不倒,在于信守独特的经营方法:一是严格保护知识产权。创办之初就将酿酒配方化整为零,分别由三位股东保管,配药制曲时三个股东取出各人保管的部分,分别抄写,分别叫人购买。二是非常注重质量。所用糯米必须是上熟米,不惜高价在四川泸县定点采购。从不妄称年份酒或者多冒年份,老酒必须窖藏三年、绍酒五年、花雕起码十年。三是实行股份制,分散投资风险。四是定位明确,服务高端人群,库存再大也不降价销售。五是劳资关系处理融洽。职工待遇好,劳资双方从未发生较大的矛盾。

这些经验,在今天依然值得学习和借鉴。

录入: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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