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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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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政协报副刊 老罗回乡记 东溪看湖 夏日天空 有一种精神叫“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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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03
夏日天空
□ 作者 祝绘涛

那年夏天,我因为生病,住进了医院。我不习惯医院的床铺,睡不好,早上四点多钟的时候醒了,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于是,索性起来,走到了窗边。

拉开窗帘,一股清冽之气迎面扑来,沁人心脾,凌晨的空气竟如清泉般浸润了我的身心。

我抬起头,天空还是一派淡青色,启明星高悬在天庭,一弯下弦月,银镰一般,和它遥遥相望。整个广阔的天空,就是这寂星孤月,散发出清冷的银辉。天幕背后,是苍蓝色的铜锣山,屏障一般,越发衬出星月的清光。

而城市还一片寂静,欣赏这天空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那一刻,我甚至为自己生病而庆幸,否则我怎么可能欣赏到凌晨四点的夏日天空?

所有的烦躁一扫而空,我的心愉悦而宁静,我搬过一张椅子,坐在窗边,仰望凌晨的星空。我不觉得孤独,相反,我内心充盈饱满。

那颗启明星,它多亮啊,简直就像一枚闪光的钻戒,虽然,这辈子我都没有戴过戒指。我朝天空伸出手去,想象那枚戒指戴在了手指上,不由得微笑了。

那弯静静的下弦月,银光闪烁,眼波流动,脉脉含情,和启明星相互对望,它们一定想不到,我在地上注视着它们呢,我窥见了它们的秘密。

整个星空,简直是一幅唯美的画,空灵清绝。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边的颜色逐渐由淡青转为淡黄,后来是桔黄、淡红,最后,霞光渐渐漫上来,染红了天边。天空变成蓝色,星月隐去踪迹,太阳从铜锣山探出了它艳红的脸。

我不由得想起了童年时代,我也曾这样呆呆地仰望过天空。暑假的时候,我们一群孩子在地坝围着圈做游戏。不经意间,我抬起头来,看见了深蓝的天幕,千万颗星星,璀璨闪烁,有的近有的远,有的大有的小。整个天空华美无比,银光点点,美到让人惊艳。我还看到了课本中讲过的北斗七星,勺子一样,斜在天边。远处,银河浩荡,迷蒙深邃。这神奇的天空,攫住了我幼小的心灵,让我痴痴仰望。

小伙伴们见我不专心游戏,就把我“开除”了。他们在地坝尽情追逐欢笑,而我,就一个人偎依在散发着芳香的草垛边,独自享受天空之美,那一刻,我不觉得我是被抛弃了,我的内心充满隐秘的快乐,我甚至替我的伙伴们遗憾,这般美丽的夏日天空,他们都没有看见啊!

长大后,我仍然喜欢与天空对视。念大学时,我的床靠着阳台。夏天的时候,那多情的月光,翻越阳台,将一片银粉洒在我的枕旁。我是贪心的,不满足这一小片月光,于是,就约了同学,扯上竹席到楼顶去,铺上。然后,我俩躺在竹席上,仰望天空。那是满月的天空,一轮银月照彻天宇、大地,水一样的月光倾泻而下,所有的山川、树林、房屋,无不披上银辉,那种奢侈之美,直让我词穷。恍惚间,想起苏轼的句子,“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其实,古人是喜欢仰望天空的,在他们留下的诗文中,有那么多写到星、写到月的篇章。只是,诚如苏轼所言,“何处无月,何处无竹,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是啊,现在的人更是如此,他们缺少这样的一颗“闲心”。

我愿意做一个呆子,在仰望天空的时候,思索这个世界,保持一份恰当的多愁善感。我不是要做一个圣人,只是希望自己心中能保留一方净土,不被生活的浊浪裹挟而去。

童年的傍晚,父亲也会带我们看夏日的天空。父亲带着我和我哥,父子三人,坐在操场边,父亲会指着天空问,“看,那朵云像什么?”“像马!”“啊,像一头大象!”我和哥哥抢着回答。于是,无限的想象力会跟着流云的变幻而被激发,大自然的宏大富丽之美,也深深印入了我们心中。不知现在还有没有父亲,带着自己的孩子仰望天空?

因为仰望天空,会永远对美的事物保持着一份欣赏;因为仰望天空,会在静静的黑夜学会反省;因为仰望天空,会让自己的内心永远保持一种纯净和美好。

夏日的天空,让我感受那份明净高远,感受那份苍茫深邃,让我对这个世界,永存一份敬畏,永存一份憧憬!

录入: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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