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昆山巴人之谜

《古今图书集成》中关于巴王墓的记载

巴人给后世留下了许多谜，昆山的巴人就是其中之一。当代的巴史研究结果表明，巴人历史上的活动区域大致在湖南、湖北、四川、贵州、陕西等地，然而在历史文献中，江苏昆山的确出现过巴人。这与我们知道的巴人最东的活动区域——湖北黄岗相距约700公里，且中间再无巴人活动的记载，这不能不说奇怪。

昆山巴人的最初记载是在元朝至正元年，杨譓编修的《昆山郡志·卷一·冢墓志》有这样的记载：“古巴王墓，在朱塘乡，今有庙。农人垦土得断碑，云：‘彭府君在巴王墓南。’是知庙下必有墓。但不详巴王为何时人。”明末清初的顾祖禹在其所著《读史方舆纪要》及清朝编纂的《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中都记载了这事，遗憾的是均语焉不详，我们不能知道更多。但从多方面的情况分析，的确有一支东迁巴人的存在。

巴人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很著名的族群，这不仅因为它在西南建立了巴国，更重要的是，它那独具特色的巴文化融入到了中华文化之中，成为了中华民族灿烂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影响了后世中国文化艺术的发展。如神话《羿屠巴蛇》《巴蛇食象》，舞蹈《巴渝舞》，民歌《下里》《巴人》等，《竹枝》作为一种诗歌形式更深刻地影响了唐以后的中国诗词。因为巴人的著名，所以在昆山出现的不可能是一个同名异族的巴人。

昆山的巴王不可能只是一个人。我们今天打开地图仍然可见阳澄湖的东北边上有一个地名叫巴城。据《古今图书集成》638卷“巴城”条载“巴城在（昆山）县西北十八里，其地有巴王庙、巴城湖。”如果，这个巴王是客死他乡的异邦君主，会留下巴城、会有人为其建墓，会有人为其建庙并祭祀吗？当然不会！如果巴王墓、巴王庙、巴城、巴城湖都只是因为一个巴王而得名，那也未免太夸张了。再说，太湖边还有一个“巴山”，《古今图书集成》766卷“圣姑庙”条有“在太湖巴山上”之句。巴山与巴城两地相距几十公里，肯定不会还是因为这个巴王而命名的。杨堃先生在其《民族学概论》中说：“在语言学中，有一种地名学，我们应当重视。因为从地名上，往往可以判断出某个地方，如某个山或某个河流的名称是来源于某个少数民族的族名，或部落名，或氏族名，或家族名。”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苏州、昆山一带以巴命名的地名都是因为居住在那里的一群巴人而得名的。

巴城当地人是怎样传说巴王的呢？巴城位于苏南阳澄湖东岸，是中外闻名的阳澄湖大闸蟹的主要产地。这里的人民传说，大禹治水时，有个当官的叫巴解，他在治水过程中发现了螃蟹能吃，故而“蟹”字为“解、虫”，意为巴解发现的能吃的虫。巴解在阳澄湖边治水有功，大禹做皇帝后封他为王。他死后，后人纪念他，在城北边造了一座巴王庙，这里的土城就叫巴城。我们很庆幸，能够看到这个传说了几千年的历史故事。只是，它能给予我们的信息太少了，不过，就是这样的信息，我们也仍然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姓氏来源于氏族，即巴姓来源于巴氏族，古代的姓氏特别真实地反映了氏族属性，诚如巴蔓子属于巴族。

我认为，从巴人历史上的居住地来看，这支巴人极有可能顺江而下，最后在巴城一带定居。从巴人的历史情况来看，这支巴人的迁徙时间不会太晚。公元前316年，巴国就灭亡了，其族人也渐次融入华夏民族，或者演化为其他民族。如果太晚，这支巴人别说文化难以保存，就连“巴”的名称也难以保存。《古今图书集成》684卷“巴王墓”条有言“旧志曰：‘神龙三年卒葬’。”神龙为唐中宗年号，神龙三年即公元707年。这不大可能，试想这群巴人从亡国的公元前316年到公元707年历时千载，朝代频频更迭，试问，哪个君王能容忍你在其国土中称王、并拥有自己的子民呢？当然，深山老林、孤岛边陲且又另当别论。如果说，这群巴人是因为汉、晋王朝征调为兵而后解甲归田于当地，也是有可能的。历史书上确实有汉高祖刘邦征用巴人兵的记载，但这巴人之王却是绝不可能的事。

据当地人说：春秋时期吴越相争时，阳澄湖曾筑城12座，巴城即为其一，至今已有2500年左右的历史。我们假定这个时间为公元前500年，那么距离吴国灭亡的公元前473年也没有多少日子了。难道在吴越大战前，吴国曾向巴国借过军队？或者是巴国为夹击楚国曾派了一支军队到吴国？……时间太久，这一切我们都只能靠猜想。如果，此说是真的，那么这个时间远比公元707年早1000多年。

我曾想到巴城去做文化考古，但一想事过一两千年了，别说当年的墓不存在，恐怕连土地中也嗅不到丁点气味了，于是只好作罢。这个谜，如果能在昆山找到新的资料，或者是地下有新的文物发现或许能解，否则，它将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并将尘封在历史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