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廉寺的清晨
“布谷,布谷”,蒙胧中我耳边响起的不是那熟识了的“喳喳”雀鸟声,而是布谷鸟的啼叫,我这是在哪里?我又睡在了哪里?
无梦无风,沉沉的酣睡,让我这个在城里依靠药物入眠的人,有几分不实在的感觉。
随着“ 布谷,布谷”的叫声,还有掀起细竹篾条窗帘那一缕缕的风,带着泥土与草香、果香与山野的气息。闭着眼睛,鼻底一片香,有声音传来。
“张妈,我接到电话了的哟,今天又有几拨从城里来的人,要吃饭,还有住宿的哈。”那声音清朗朗活泼泼的,像山野流过的小溪。
应合这欢快小溪流过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晓得了,三妹,有准备。俗话说,天干造谣言,落雨整秧田,我们这生态园弄起了,天天都要整秧田了哟,没时间造谣言了。”
“哈哈哈。”小溪活泼泼的流过这棵苍老的树,随即响起了一阵水流和锅盘碗瓢的洗刷声。
山乡的清晨,初夏的时分,时断时续的狗吠,让我沉于一种梦幻与飘渺。在这似醒非醒的状态中,我努力地回忆,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在城里,不是在家里,而是在乡下,在巴南,一个叫安澜的乡镇。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在“布谷,布谷”悦耳的叫声里,我,竟有一种新生的感觉。
遇见轻盈的清晨,遇见昨夜沉沉的酣睡,夜宿巴廉寺,是千转百回的偶遇,是嫣然一笑的回眸。
我的欢喜从心底冒出来,想看看窗下说话的人儿,起床穿衣,还未走出大门,便被一块用白粉笔书写的黑板报吸引了。仔细一看,是对巴廉寺的介绍。
原来这里曾是一座道观,被古代誉为“宜居、宜书、宜耕”的“三宜庄”,后又改为寺院,在光绪三年设私塾,在民国五年(1916年),更名为“南龙场中心校”,2013年投资打造成为巴廉寺生态园。
纪晓岚的一副对联,“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反映的是古人的价值判断和人生理想,而“耕读传家久,诗书济世长”,是我们传统文化的核心解读。“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则是耕读的理想追求。
聪明智慧的安澜人,传承与书为友,一生墨香的情怀,用历史的眼光,延续了中华民族耕读传家的优秀传统,在巴南一品河的上游、在山青水秀、林木葱绿、水库众多的安澜镇,寄情山水,打造了巴廉寺生态园。
一片林、一本书、一畦田、一方土,山、水、田、林、果,让从城市逃离的我们,在这里寻觅到了简单、闲适、宁静,重归耕读的精神世界。
一块静谧与禅意的土地。
一处“宜居、宜书、宜耕”的“三宜庄”。
从外迈进巴廉寺高高的木门坎,映入眼帘的是成四方形的白墙红木门的三层楼房,围成的高阔空间是客厅兼饭厅,摆着旧式的红木桌椅,在大厅的左边,有一石刻的古迹……简单,空透,却无不透露着含蓄、低敛,高贵与平和,氤氲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气韵。
男耕女织,丰衣足食,这里没有城市病,难怪我无梦无风,沉沉酣睡,听着“布谷,布谷”的啼叫,有一种新生的感觉。
心上挂着窗下那欢快的小溪,出得门来,看见了荫荫绿叶下掩映的长长跷跷板。昨晚,六个活泼健硕的安澜姑娘,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打跷跷板,她们的笑声,向远处飞去,潮润了安澜河,丰盈着猕猴桃,饱满着紫葡萄,蒙胧着夜……
这不是陶渊明的乌托邦,这是一方实实在在安澜的土地。
窗下早已不见安澜的少女,只有远处几只肥硕的鸡,在草里低头寻觅。
诗意与惆惋共存。我取出包里的书,向昨晚的亭子走去。
风,掀动着我的飘飘长裙,拂过我的长发,打开书页,在旧时的“三宜庄”,今日的巴廉寺,你会看见一个人儿,赤足沐浴在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