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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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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03

民康物阜温泉镇

□ 作者 杨耀健

始于东汉 盐业掘金

开县(今重庆开州区)历史悠久。据《华阳国志》记载:“汉丰县建安二十一年置,在巴东郡西北彭溪源。”这说明在东汉末期,开县已置于朝廷管辖下,最初名为汉丰县。《寰宇记》曰:“后周改汉丰县为永宁县,今州西四十九里,浊水故城,是也。”

早在2000年前,开县温泉镇发现地下有盐水,当地居民开始凿井取卤煎盐。小小的盐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在古代却是决定国家存亡和富强的战略物资。盐对古代农业社会的价值,不亚于石油对当代工业社会的价值。粮、盐、布、铁、畜是古代贸易的主体,盐是第二大宗商品,但凡出产盐的地方,在经济上远比单纯农业地区发达。

温泉镇产盐,朝廷很快派来盐官负责征税,纳入国家财政收入。在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里,人们基本上可以自己动手解决温饱需求,种田果腹,织布做衣,唯独盐无法自行采凿,必须依赖商贩的输送供应。盐商便由此应运而生。开县北依巴山、南近长江,温泉镇成为川盐古道上的重镇。川东、陕南、鄂西一带的盐商,常年不断前来采购和运输,全面激发了温泉镇的社会活力,使之成为川东四大井盐生产地之一。

温泉镇又是橘子的主要产地,每届秋冬季采摘期,小商小贩蜂拥而至,将新鲜的橘子贩运到各地,最远的运送到洛阳和许昌一带,可以卖个好价钱。温泉镇日进斗金,老百姓捧着金饭碗坐享其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财富吸引了餐饮业,举凡开县的名小吃,诸如冰薄月饼、灯影牛肉、蒸蒸糕、担担面、砣子鱼,都在这里先后现身。外地来的客商,在镇上住客栈、品美食。每至夜幕降临,便有弹琵琶、抱月琴的艺人,敲扬琴、唱小曲的女子来店里卖艺,为旅客们消愁解闷。所以客商恋恋不舍,总会成为回头客。

洞天福地 人文并茂

温泉镇的得名,与温泉分不开。

唐代学者杜光庭在《录异记》一书中写道:“开州后倚盛山,东枕清水,溯江而北三十余里,至温汤井。井有温泉,在北山上。”杜光庭还说,有一年雷雨大作,北山山体坍塌,突然裂开一个大洞。洞口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石钟,悬空二尺,起码上千斤重,但是石钟不能敲响。从石钟旁绕过去,又能看见一只石龟驮着无字的石碑。再往前行进入地下,可以见到形态各异的钟乳石。“龙鳞鸾鹤,颓云巍山,如林如柱,似动似跃,乍飞乍顾,千形万态,不可殚记。”他将这里称之为神仙洞。

温汤井水质好,游客用它烹茶,清冽甘甜。诗人墨客时来聚会,流杯作诗。温汤井水温与人的体温相差无几,可以用于沐浴。场镇内外有多处泉眼,除温泉外,还有凉泉、臭泉,堪称奇观。

温泉镇寺庙和宫观有14座之多。河东有禹王宫、江西庙、文昌宫、罗汉寺、关圣庙、观音庙、祖师观,河西有延贞观、帝主宫、川主庙、靖江宫、观音寺、九顶寺等。这些寺庙宫观,分别属于佛教、道教。江西庙显然是外地客商自建,相当于会馆,也就是江西商人的联络处和接待站,便于长期贸易。

值得注意的是,基督教也在温泉镇设福音堂,将它作为辐射川东的传教跳板,宣传西方文明。据镇上老人回忆,福音堂小巧玲珑,可供五六十人唱经礼拜,门窗均用彩色玻璃镶嵌,豪华气派。福音堂早年曾有两个洋牧师,每逢礼拜天一人奏风琴,另一人招呼行人来听布道。他们对各类人物均表示极大热忱,小商小贩提篮挑担均可入内。他们用半生不熟的华语布道,唱赞美诗时用风琴伴奏,旋律简单,好唱易记。布道完毕,他们又发放外国糖果,吸引众多小孩子参加。镇民佩服洋人的名堂真多。

民风民俗 非同寻常

温泉镇有着与众不同的民风民俗,如“扎亭子”等。其中最独特的是赛骂,即比赛对骂。

东里河穿镇而过,将温泉镇一分为二,河东、河西的居民自发形成对垒阵势,凡事总爱比个高低、争个强弱。每年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两岸居民便要举行对骂活动,蔚为奇观。

据文史学者记述,元宵夜玩罢龙灯之后,东西两岸的居民提着灯笼、火炉,带着凳子和准备御寒的衣被,来到各自的后山,先是燃灯、生火,然后设案秉烛,恭呈香茗烟糖,推举出领骂者和助骂者。而他们都是多谋善辩、妙语联珠,而且声若洪钟之士。

赛骂有约定规则,若去年河东开局,今年则为河西。一方开骂时,对方不得插嘴打岔,必须静静洗耳恭听。待对方骂完,另一方再接嘴回骂,唇枪舌战,一回接一回,此起彼伏。谩骂的内容,包括官绅丑闻、男女艳事、坑蒙拐骗、懒贪馋啬。每骂完一桩之后,群众鼓掌助阵,吆喝呐喊,间或敲锣打鼓或放几串大爆竹,为本营助威。有时赛骂进行到高潮时,往往打破常规,男女老少一齐上阵破口大骂,骂声与鼓锣鞭炮声交织,全镇如山洪决堤,轰轰隆隆,惊心动魄。一个元宵夜,就这样骂到天亮。

次日两岸和好如初,互不计较昨夜骂恨,更不得事后报复。被骂者一般都是平时横行乡里的豪绅恶霸,对骂起到监督和警示的作用,使之在日后有所收敛。

温泉镇的赛骂习俗,兴盛于清乾隆年间至民国时期,建国初期尚有过零星表现,以后便逐渐消失。它的起源,据说是在湖广填四川的时候,一对夫妻来到温泉镇,为选定宅基地发生分歧,都不愿服从对方,于是赌气在两岸各自建房分居。次年元宵节,夫妻都想把对方喊到自己一边团聚,双方在两岸高声对话,说好说歹,一直闹了个通宵。结果谁也没有说服谁,乃各选配偶另立家庭,他们的子孙则一代接一代地骂下去,日久成俗。

录入: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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