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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政协报

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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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03

山城名片磁器口

□ 作者 杨耀健/文 游江/图

 

 

建于北宋  兴于清末


据乾隆版《巴县志》记载,磁器口始建于宋真宗咸平年间,此地原有一座白石岩,乡民聚族而居,得名白岩场。明朝初期,建文帝逃亡到巴渝,曾在白岩山宝轮寺隐匿数年。世人知情后,将宝轮寺改名为龙隐寺,白岩场改称龙隐镇。清末民初,本地人从中梁山挖取高岭土,自制青花瓷碗,虽较粗糙,但比土陶器好,畅销川内。于是便有月亮岩、碗厂坡、蔡家湾诸家碗厂开张,易名瓷器口。“瓷”字与“磁”相通,本地人习称磁器口。
磁器口因水运而兴旺发达。千里嘉陵江流经此地水平浪缓,岸边有宽阔的沙滩,便于船队停靠。从划拖嘴到九石岗,又有一大片鹅卵石坝,便于堆放竹木之类的大宗货物。于是,每年秋后到第二年初夏,磁器口码头就会出现季节性市场。与嘉陵江流域相连的川东北、川北、川西北以至陕南、甘南的船队,莫不在磁器口落帆卸载。各地行商以农副土特产,换取棉纱、布匹、煤油、盐糖、洋广杂货、日用百货、五金颜料,以及本地的瓷碗,购销两旺。史料记载,每天有300多艘船进出,可谓日进斗金。
划拖嘴码头寸土寸金,年年水退人进,不待泥沙干涸,捆绑房子就建起来了。从镇里到沙嘴趸船这一带是热闹的河街,河街两侧为迷宫般的市场。占地方正,管理得较严的是米粮市,税局在这里设有关卡。米粮市周遭,是卖油、盐、糖、酒和干杂山货的地方。糖和盐装在大篾包中码放,酒篓子夹道而列,备有竹提子便于顾客舀起来品尝。
金璧山下为陶瓷批发市场,除成捆瓷碗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大缸大钵。金沙街下的碛坝堆积木料,洪水天扎成筏子以防漂移,人们可以踏着它走向河心。菜市、水果市更靠近江岸,人们喜欢直接上船去买。水果以柑桔为大宗,丰收之年,橘柑果实价格贱得甚至不如橘皮及其经络。

 

开发最早  风气领先


磁器口最先迈向近代化。金沙街之所以叫新街,就因为重庆开埠不久,这里就创办起使用新式机器生产的缫丝厂、绸厂,借助开展商战的时代潮流,与日商“又新”丝厂进行竞争,大长国人志气。1920年代,军阀刘湘在磁器口开办重庆电力炼钢厂、机修厂,成为四川最早的炼钢基地。抗战时期,第24、25兵工厂、军政部棉纺厂、毛呢厂迁来,使之愈加生气勃勃。
磁器口人氏刘继陶是重庆城最早的百万富翁。他16岁那年不愿做道士,去重庆给金秀峰当管事,后来自立门户,超过金秀峰,人称“刘百万”。助推古镇发展的大商人,则要数温少鹤。温氏家族很早从事生丝贸易和出口,实力雄厚,投资磁器口的几家缫丝厂,使之壮大。
晚清兴办新学,磁器口最先创办幼稚园、小学、中学。地方选派留日学生,本镇青年淡春谷入选。1933年,川东共立师范学校乡村师范专修科迁至磁器口,四川省政府拨款数万元,将其改为四川乡村建设学院,高等院校。1936年,四川乡村建设学院改为四川省立教育学院。不久抗战爆发,人才西迁,吴宓、张圣奘、柯召、蒋碧微等学者来此出任教授。流亡学生也负笈而来,诺贝尔奖得主丁肇中,曾在这里读小学。
杂耍百戏、江湖艺人都赶来找饭吃。说评书、打花鼓的,捏面人、浇注糖关刀的,唱被单戏、玩木偶的,扯圈子卖打药、搭席棚演马戏的,常住镇上。农历七月十五盂兰盆节期间演出《目连救母》,一唱十天半月,满街打飞叉、钻火圈。
那时,磁器口已经拥有三正三横六条街,两侧全是商铺货栈,餐馆旅店。“益新”茶馆楼上楼下都是生意人和掮客,问行情,看涨落,跑期货,拉头寸,在衣袖里捏指头交易。山坡布满错落有致、轩窗挑檐的楼房群,与庙宇宫观交相辉映,气象万千。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因之亲笔题词“小重庆”。

旅游胜地  美食之乡


磁器口早年有九宫十八庙,宝轮寺建于北宋年间,香火鼎盛之时,拥有殿宇16座,佛像数百尊,可惜毁于明末战火,只存大雄宝殿。金璧山的文昌宫临江而建,行船的人老远就能看见。抗战时期,文昌宫是兵工署下属的兵工研究所驻地,研制杀敌武器。
翰林院为古代私塾,清末有乡贤在此办学授课,学子中出过三位举人。钟家大院建成于1890年左右,既有北方四合院韵味,又具南方民居精致典雅的特色。宝善宫供奉太上老君,抗战时期改造成国民小学,现恢复旧貌,常有川剧演出。百年老字号“聚森茂”酱园铺享誉山城。解放前夕,国民党发行的金圆券、银圆券形同废纸,“聚森茂”居然自发辅币,用烙铁在竹片上烙上字号,可在市面流通。游客从高店子方向走来,沿途都是典型的巴渝民居,既可看到此起彼伏的吊脚楼,也可看到革命志士韩子栋脱险处。外地游客到重庆,必游磁器口。
民以食为天,吃,绝对是古镇的重头戏。磁器口素有“三绝”:千张、毛血旺、椒盐花生。千张不足道,无非是适应战时低消费水平的一道素菜。毛血旺则首创于此。从前镇上宰房多,鲜猪血一盆盆供人烫食,吃时用竹刀划开,往沸滚的骨头汤中一氽,再佐以姜粒葱花、红油辣子,鲜美之味直沁脾胃。后来加入牛肚、豆芽,成为一道招牌菜。椒盐花生首选“遂宁籽”,每荚二至三粒,个头不大却很饱满,用香料煮过在铁锅上炕干,食之口齿留香。
磁器口还有众多小餐馆,主打江湖菜,无非是酸菜鱼、烧鸡公、牛肉、肥肠、排骨汤、豆花之类,物美价廉。守着几瓶白酒、啤酒慢慢喝,听众食客肆无忌惮扯淡,或是一位大哥吹嘘年轻时打群架的壮举,或是几位大姐讨论昨晚那场麻将的得失,多少市井多少民间。
夜深人静,古镇街头还有兜售麻麻鱼的小食摊,听得见小贩悠扬的吆喝:“你看到别人吃,心头慌不慌?你的口水流到嘉陵江。”

录入: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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