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的老街一片静谧,穿街而过的河水潺潺,傅哥来到老街,走走停停。有居民问,傅哥,吃了没?傅哥点点头,吃了吃了。有居民跟他打招呼,傅书记进屋喝口水再走。免了免了,我再到前面走一走,傅哥笑意盈盈地回答。
傅哥来到巷子里一栋灰白色的老楼,上了3楼,敲开门进屋,帮卧床在家的一个中年男人翻了翻身子,轻声嘱托,天气热,多翻翻身子,多擦洗,防褥疮,白天坐轮椅出去走走。中年男人的父亲老何不住点头说,好,好。老何还告诉傅哥,孙子在学校成绩冒尖,这可是一家人的希望啊。傅哥也欣慰地笑,好好培养,有啥困难,尽管找我,找社区。4年前,老何的儿子突发疾病瘫痪在床,是傅哥嘘寒问暖中的伸手相援,让老何愁云散尽。有天我在老街遇到老何,他抱住我说,要不是傅书记,我不晓得这日子咋撑下去了。
傅哥走的那条街,叫香炉街,穿过的那条巷,叫香炉巷。这两条包浆浸透的老街老巷,从它的乳名叫到至今,已有50多年时光。傅哥是老街一个社区的党支部书记,他在社区扎根17年了。17年里,大多早晨,晨曦刚刚擦亮天幕,傅哥就从自家住的山庄往社区赶。
17年前的秋天,老街的一群居民簇拥着来到傅哥家门前,要推选他到社区任党总支书记。傅哥当时跟几个朋友做建筑生意,搞得红红火火风生水起,年收入好几百万元呐。社区居民安自来水管时,傅哥捐助了一些钱,把管道安装到了居民家里,喝着源自青山里一座水库的清冽甘甜自来水,居民们的心很是感动。
那一次,经过一夜选择,傅哥作出决定,好,既然居民们信我,我就来干!当时,一个社区干部的月工资,只有几百元钱。这不是钱的事,一个人一辈子挣钱是挣不完的,可为社区居民们做事,更是沉甸甸的责任,那次去傅哥的山庄,他跟我这样推心置腹地说。
傅哥的老家,离老街不远,念书的小学就在社区旁边,老街的一砖一瓦,他烂熟于心。这是一种植根在心里的情愫。
傅哥上任之初,就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通过傅哥一班人上上下下奔走呼吁,穿过老街旧城的马路实施改造,但一部分居民的门面临街,破旧马路经整治后,路面抬高,门面就自然落差下降一部分。居民们有些不情愿。白天,大家忙生意,傅哥不去打扰,他就抽晚上时间,一家一户地走,跟他们掏心窝子,说老街的环境改造后,生意自然就更好做了,目光可要放长远些噢。道理讲得明明白白,人心也被捂热,不情愿的居民答应了,老街改造了。后来,傅哥作为人大代表向上提交议案,促使穿城而过的那条河流得以综合整治,排污管网架设起来,焕发新颜的宁静老街绿树婆娑,素朴楼房整洁,街面清爽,居民们生活得好是舒心。
那年腊月,老街居民摆起了几十桌坝坝宴团年,一家一个菜端上了桌,傅哥也亲自做了两道菜。居民们一个一个要给傅哥敬酒,情在酒中。幸好傅哥酒量大,他一口一杯,那是第一次,傅哥被居民们敬酒,喝醉了。而今,社区一家亲的街坊邻里们,一到腊月就张罗着做上好菜好饭,大家热热闹闹团年,对来年的好愿景,也在亲亲热热的欢声笑语里闪烁。
这些年,傅哥也把社区的居民“得罪”过。比如,前年老街拆除违章违法搭建。傅哥苦口婆心做思想工作,几户居民还是不配合,傅哥的狠劲也冲上来了,他晚上站在那几户不愿开门的居民家门前,隔一阵就敲一次门。居民们开门了,傅哥再次讲政策、说道理、摆家常。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一户居民拉住傅哥的手说,傅书记啊,我们再不拆,良心上也过不去了。很快,这几户居民自愿拆除了乱搭乱建。
去年春天的防疫,傅哥被誉为“帐篷书记”,那是傅哥把家里的帐篷带到社区值守点上,50多个昼夜里,他把帐篷作为抗疫一线指挥阵地,换来了百年老街居民们的安康生活。
夏天,特大暴雨袭击老街,滔滔河水淹没了老街公路沿线,老街上千居民紧急疏散后,还有临河楼房里被洪水围困的居民。傅哥把一根绳子一头绑在洪水中摇晃的树上,一头系在腰上,奋力泅渡过翻卷的洪水,攀爬到楼上一连救出了3名居民。后来,这个画面被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播出,老街的居民们噙着热泪看了,感叹说,我们的好书记,是在以命换命啊。那次抗洪,老街的居民一个也不少地得到了安全救援。
老街的那座百年老桥,被洪水淹过了顶。洪水过后,一些居民面对风雨过后顽强挺立的老桥,不住地鞠躬致意。我看见,傅哥在居民们后面,也深深地鞠了一躬。老桥两肩的石墩,被洪水冲垮了一些,傅哥和老街居民们沿着下游河床,一块一块地找回来了。老桥在冬天得到了修缮。
那场洪水过后,几十家媒体集中报道了傅哥的抗洪壮举,傅哥找到我说,只是做了一个基层社区干部应该做的事儿,真不该有那么大的“声响”。傅哥荣获了“中国好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称号,他对我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是老街的荣耀。
傅哥,他是这个国家辽阔大地延伸到毛细血管处的基层社区干部,是一个国家参天大树上的一片小小绿叶,在一个国家前进的风云激荡里,沙沙沙地迎风摇曳,喜悦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