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老师曾经出过一道有趣的题目:对你来说,美是什么?那时我不是考生,没有作答,也没有细想。现在想来,不禁莞尔一笑,不知道年少的我会写出什么答案,大抵会是一切引起心灵舒适的美好事物吧。不过时至今日,谈及“美”,我却不知如何下笔。汉字里面的“美”拆开来看,就是羊大为美,我们的古人首先从感官上体认出“美”,继而延展至如今的宏观感受,看来所谓美,很难脱离实体而存在,以此始,进而迸发出鲜活的“美”的感知力。蒋勋老师曾言,似乎能在举手投足间和柴米油盐里找到某些正念。每天的生活虽大同小异,可是每次经过的店面、踏过的梯坎、路过的花草树木,以及遇到的行人,想来都有不一样的心境,而目之所及,能触碰到“我之外”所闪耀的某种光泽,美就在其间了。
王国维先生说:“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所谓物我之境,本就没有太过严苛的分明界限,无外乎“观”字。同样,以物观我,我是不是也会着物之色彩?这也未可知。得以了解的是,美经由色彩的流转和停息,由眼及心,一点点渗透进生活的缝隙,那已经足以照亮所有晦暗。说起晦暗,其实也不见得是不美的。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就曾盛赞这阴翳之美,那些笼罩在阴影处的静谧,无不显现出某种“厚重的凝浊”,内里潜藏某种震慑人心的神秘感,也就兼具禅味了,其间的乐趣也就只能各自品味了。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这是属于大自然静默的美,隐秘且盛大。在我看来,即便无人与之共情,即便注定败落,也要用尽全力纷纷盛放的姿态就是对美最大的歌颂和赞誉了。
无疑,“美”的存在已经足以令人慰藉,它是川端康成凌晨四点钟看到的那朵未眠的海棠花,“如果说一朵花很美,那么我就要活下去。”可见,那怒放的海棠花已然激发起另一个生命对全部生活的斗志,犹如梵高笔下的向日葵、麦田、星空,和那广袤无垠的荒漠下蓄势待发的种子,“美”充盈着强大的生命力,有时候,对身心困顿的人来说,这可能意味着一次感官的重新释放,让其心灵渐次舒展,再次切实感受自己真实的存在。言及此便作罢,就让美的觉察和思索在生活的足迹中一一呈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