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算得上是一年中最有派头的月份了。
进入腊月,家家户户就忙活起来,宰杀年猪,腌制腊肠与腊肉。到了腊八节,人们又被推向了热闹,长辈们早早起来,用红枣、糯米、芡实、莲子、桂圆等诸多食材,熬制一锅甜香十足的腊八粥。此后,喜庆就一天天具体了,烟花爆竹,噼里啪啦,年就悄悄地来了。
腊月,就是在这样循序渐进中,一天天变得厚重的。
而在我的印象里,腊月几乎是与过年直接相关的。“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童谣里不就是这样唱着的吗?对于小孩的我们来说,这无疑是最欣喜的月份,新衣服、新书包、各种美味的吃食,无不像一颗颗诱人的宝石,在单纯的我们眼前闪闪发亮。
那时,村里进入腊月就是“忙年”,也就是准备年货。挑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父母各自背上一个大背篓去山下的集镇购买过年所需的东西:不论是鸡鸭鱼肉、蔬菜瓜果,还是啤酒饮料;不论是新衣物、新被褥,还是对联、“福”字与烟花、爆竹;或者是如瓜子花生糖果这样的小零食,大人们都不会落下。
我们小孩只能留在家里,因为山又高、路又远,从家到集镇,来回通常得花上一整天。于是,前几天,大人们就仔细地将需要添置的东西都一一写在纸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衣兜,以免到时被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年货弄得晕头转向,不小心忘记,从而备置不齐。
还有一件同样颇有气派的场面——杀年猪。这天,主人家早早就邀请村里的杀猪匠与年轻力壮的人前来帮忙。一顿颇为丰盛的杀猪饭,是对前来帮忙的人们最好的回赠。待客人走后,家里人将食盐撒在一块块新鲜的猪肉上,等候一周左右的腌制,此后就是接受柏树枝的烟熏火燎,成为阁楼上的腊味。
将年直接推向巅峰的,当属小年。
腊月廿三、廿四,人们以各自的方式表达着对过年的愉悦与庆祝。北方的糖瓜与饺子,南方的汤圆与年糕,纷纷成了各自餐桌上的主角。在烟火可亲的美食盛宴里,在人们朴素而热切的期待里,年,就更加近了。
此后的几天,更是一天比一天热闹:“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稻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正如童谣所唱的这重情景,忙碌不断,却又喜庆连连。
终于,迎来了年三十,小院儿里里外外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又到新桃换旧符,那喜庆的对联与窗花,带着浓浓的中国红,映照着每个人自豪而满足的心。当丰盛的年夜饭陆续被端上桌,一家人都穿上新衣,围着圆圆的桌子,享受着这难得的团圆时刻。
一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尾声,腊月,就这样成为了一年的压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