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块散落在河溪边、青山中的石头,曾经毫不起眼,但在时间的长河里,它们与先贤陆绩、张弼因缘际会,也就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这就是安放在苏州文庙的陆绩“廉石”和安放在上海松江醉白池公园的张弼“廉石”。两块“廉石”承载的故事,一直流传至今,成为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一个篇章。
《新唐书·陆龟蒙传》中有这样的记载:“陆氏在姑苏,其门有巨石,远祖绩尝事吴为郁林太守,罢归无装,舟轻不可越海,取石为重,人称其廉,号‘郁林石’,世保其居云。”
陆氏家族的远祖陆绩(约188—约219),在三国时期曾被孙权任命出任郁林太守。当时的郁林,偏远落后,多瘴气。为改善百姓的生产生活条件,减少疫情传播,陆绩就带领百姓修筑城池,兴修水利,开挖水井,同时轻徭薄赋,爱惜民力。一系列举措,让他赢得了百姓爱戴。
陆绩任期满后,主动辞官返乡孝养父母。陆绩归乡是雇船走珠江入海,全部家当装到船上,还不够半船。船工一看货物太轻,便说:“船装得太轻,在海上遇到狂风大浪容易翻船,你一家四口所带东西不如一介寒士,得想办法增加一些重量。”没办法,陆绩就让人买来了一担笋干,还有两只装满咸菜的大瓮,但于事无补。这时,陆绩看到岸边有不少石头,就让送行的百姓帮忙,挑了一块巨石搬上了船。后来这块压舱巨石被陆绩取名“郁林石”,一直被收藏在陆绩旧居,“官无长物唯求石”也作为陆氏家训,代代相传。
明代弘治九年(1496)夏,当朝监察御史樊祉到姑苏城视察,专程去观瞻“郁林石”。他对苏州知府史简说:“先哲遗物,应该加以表识,这样可以教化后人。”当地官员很快就将此石移置城中察院场,建亭予以保护。樊祉又挥毫写下了两个大字“廉石”,勒于石上,以彰其举,以昭其义。以后,这块“廉石”虽几经变迁,但一直得到历代有识之士的保护,最终被安放在了苏州文庙。
其实早在陆绩“廉石”得到保护之前,就有明代的张弼(1425-1487)效法陆绩,同样用一块镇舟之石,留下了清正廉洁的美名。
张弼是史上著名的书法家,松江府华亭县(今上海市奉贤区青村镇)人,曾任江西南安(今江西大余)知府。南安地处赣粤两省要冲,历来社情复杂。张弼到任后,打击土匪罪犯,解决了两省百姓许多利益纠纷。看到大庾岭商道年久失修,张弼组织百姓拓宽路基,架桥铺路,大大便利了商旅往来和货物运输,使当地百姓收入得到了很大提高。张弼还采取了一系列教化措施,创办书院、祭祀先贤、修编郡志,使当地习俗为之一变。作为当时著名的书法家,希望得到张弼墨宝的人数不胜数,但在南安他不仅没有主动敛过财,甚至还严词拒绝了以“祈求墨宝”为名的雅贿。所以,他能赢得当地百姓的爱戴,绝非偶然。
一天,老百姓看到知府大人张弼上了山,一打听才知道,张弼要离任返回家乡。由于所带行李太少,他欲寻一山石压在船舱以抗风浪。百姓非常爱戴张弼,便说道:“不要说一块山石,您就是要这座青山,我们也乐意。”在百姓的帮助下,张弼与儿子一起找到了一块形状修长,好似凌云冲霄的石头。从嶙峋的凌霄石上,他看到了与自己风骨人格的契合,他自言道,“为官十载无家财,青石压船抗风浪”。走马上任时,他“一挑行李两船书”,离职还乡,除了两船书变三船书外,就仅从南安带走了这块巨石。
张弼清正廉洁以石明志的故事被广为传颂,这块凌霄石也被称作了“廉石”。张弼后人一直视此石为传家之宝,直到民国二十年(1931)才将它捐赠给了醉白池公园。1960年,张弼后人又将张弼书法精品《铁汉楼帖》明末刻板42块,捐赠给了国家。
石,固然不解世事、不通人情,但石上生廉,有了精神意向,就会让人心生感佩。镇舟的“廉石”,虽然主人不同,年代不同,但都注解了一脉相承的为官美德。
“廉者,政之本也”。从古至今,清廉是对为官为吏者的基本道德要求,即不取不义之财,不贪不义之利。“公生明,廉生威”,千百年来无数事实证明,清廉自守是为官之本。就此,孔子也说:“欲仁而得仁,又焉贪?”欲望,人皆有之,关键是要做到“欲而不贪”。所以孔子强调为官者要追求仁德,保持心地的纯净,面对着巨大的利益诱惑能够不改变自己的道义和信仰。陆绩和张弼自是这方面的楷模。对于广大党员干部而言,在仰慕先贤的同时,“廉石”有着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廉政”是前提,从政不“廉”,何以谈信念?“勤政”是途径,“廉”而不“勤”,何以谓忠诚?所以要把干净和担当、勤政和廉政统一起来,勇于挑重担子、啃硬骨头、接烫手山芋。
纷繁世事多元应,击鼓催征稳驭舟。在新征程上,唯有让“廉石”成为党员干部前行的“压舱石”,才能沉稳应对国内国际环境的深刻复杂变化,哪怕风高浪急,也能行稳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