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绘画表爱憎
张恨水多才多艺,不仅小说写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对国画情有独钟。他的朋友中,有人说他的散文比小说好,有人说诗比散文还好,可他自己却说:“都不好,我的画好。”虽然这是自谦之词,但却足以说明张恨水对绘画的热爱。
古人云“诗言志”,其实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张恨水就曾用他的画笔来表达他心中的爱与憎。抗战爆发后,一介文弱书生张恨水,却是坚持抗战人士。1938年,张恨水来到陪都重庆,任职《新民报》。他在发刊词中开宗明义地昭告世人,本刊只发表与抗战有关的作品。他在副刊中,撰写了很多为全民抗战鼓与呼的杂文。画了一幅讽剌大汉奸汤尔和的漫画,刊发在报上。
汤尔和何许人也?此人光绪年间曾留学日本,民国初年曾任教育总长、内务总长等职。1933年,日军入侵华北后,汤尔和竭力鼓吹对日妥协投降,成为著名的亲日派。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后,汤尔和卖国求荣,认贼作父,出任日军在北平扶植的傀儡政权、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议政委员会委员长,成为伪政权三巨头之一。对这个臭名昭著的大汉奸,国人一片挞伐和痛骂之声。张恨水以极端愤恨的心情,用画笔勾勒出了汤尔和食古不化、冥顽不灵、奴颜婢膝的丑恶嘴脸,表达了他对卖国贼的切齿痛恨。
抗战时期,重庆《新民报》有一个菁英云集的编辑班子,人称“三张一赵”(张恨水、张友鸾、张慧剑、赵超构)。他们每个人都是优秀的记者、编辑和主笔,共同的事业也凝聚了他们的友情。由于他们的努力,《新民报》成了当时重庆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但是,报人的生活却是清苦的。张友鸾家住大田湾,仅一茅草小庵而已。张恨水曾在一篇文章中记述道:“其书房之小,仅容一桌一椅,更又一几。来三客,则立其一,又其一则掩门而始得凳而坐。张自嘲,题之曰惨庐焉。”张恨水则称张友鸾为“惨庐主人”。
1944年,张友鸾有一位任重庆社会局长的朋友,一日三次登门,邀请他出任主任秘书一职,为自己“接受苞苴”。官虽不高,权倒不小,是一个在国难时期生活艰难的重庆难以谋到的“肥缺”。张恨水闻讯后,特意在大田湾《新民报》社,挥毫画了一幅高山巍巍、劲松挺拔的国画,并书七绝一首,以“笑赠惨庐主人”为题送给张友鸾:“托迹华巅不计年,两三松树老疑仙。莫叫堕入闲樵斧,一束柴薪值几钱。”鼓励张友鸾像青松一样保持气节,莫为眼前的蝇头小利迷住了双眼。这是纯真的友谊,这是诚挚的关爱。当张恨水得知,在他尚未赠画之前,张友鸾已经谢绝了聘请时,欣喜万分,同时,也感到自己对好朋友还不够理解、信任而深感惭愧,一定要撕毁画作,由于张友鸾的极力劝阻,画才得以保留。这幅画,凝聚着他们共同的人生理想,生活情趣,和挚友之间爱人以德互相勉励的真情。张友鸾将这幅画珍藏了几十年,文革期间转送给了张恨水的儿子张伍。张友鸾每提及此事,还“不禁为之泫然”。
1946年9月1日,《新民报》副刊“鼓楼”登出启事,发起冬季救贫运动。张恨水、于非闇与总编辑方奈何,联名写信向北平的名画家、书法家征求作品,义卖济贫。这一活动,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支持,名画家齐白石、黄宾虹等立即送来多幅作品;徐悲鸿除了赠送4件义卖作品,还把他的杰作《愚公移山》借给画展展出。张恨水第二天就将自己的画作拿到报社。这是一幅墨菊,枝叶疏朗,两朵菊花英英而立。大家看了都觉得很满意,但有人认为略显单调。于是,找于非闇补了两只小蝴蝶,吴伯康用彩笔添了一只猫,还有一位补了一些绿草。几个画家都署了名,钤了图章。但这张两尺长的画幅上还有一些空白,大家都希望张恨水再题诗一首,张恨水沉吟片刻,便叫左笑鸿径直书写在画上,一幅为冬赈贫困同胞的众人合璧之作便大功告成。在画展上,张恨水等人的爱心国画,被一位阔太太以很高的价钱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