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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政协报

重庆政协报春秋 彭咏梧 与 《挺进报》 徐悲鸿藏画《八十七神仙卷》 过河船 庄子的鸟儿 雷晓晖开办“抗战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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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03
过河船
□ 作者 尹明善

隔山容易隔水难。长江、嘉陵江繁荣了重庆,也阻碍了城市儿女的出行。

重庆人好盼望有座桥!民国末任市长杨森,煞有介事地在报上掀起了修建两江大桥的讨论。我见到我哥把报纸一扔,不屑地骂了一声“骗人!”那时候,两江无一桥,人们渡江过河,只有靠船,过河船。

1947年春天的一个早晨,我二哥带着我从老家来到重庆。我们乘坐的“民昌”号小火轮在千厮门停靠。下船后我哥带我去朝天门沙嘴,打算在那里搭过河船去南岸弹子石。我哥在弹子石文德女中(今十一中)教书。

千厮门、朝天门河边密密麻麻停靠着许多木船。大的、小的,有篷的、无篷的,有桅杆的、无桅杆的,过河船、米船、菜船、粪船,成百上千,煞是壮观!我们沿河步行了十来分钟,快到朝天门时就听见一声声吆喝,喊起来长声吆吆,有滋有味。

“朝天门过河,弹子石,野苗溪——”

“蓼叶壳,走起!”(蓼叶壳,遮雨斗笠之一种,这里指头戴蓼叶壳的人。)

“走起——,上船就开头!”

一排过河船井然有序地停靠着,谁先上客也井然有序,大家遵守着某种规矩不争不抢。每条过河船大小相仿,长约一丈五、宽约四五尺。乘客沿着船两边面对面坐成两排,最多二十来人。两排中间放挑子、箩筐、背篼。船工两名,一前一后。前头的浅水篙竿撑船,深水挠桨划船;后面的掌艄执桨。过河船都无篷,遇上落雨,乘客只能自带雨具。

在乡下时我去过四舅家多次,每次都得坐过河船,习惯了,便不胆怯。轮船从边上一过,掀起江浪,船身起伏颠簸,我下意识两手抓住左右两个大人,一旁是我哥,另一旁是个陌生的模样姣好的青年女子。

“小弟弟,莫怕!”那位女子笑着安慰我。

“我不怕。”真不好意思,我立刻松开了手。“我会浮水。要是你掉进河里了,我还可以救你。”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我这样勇敢、这样唐突。

想起了湖北民歌《龙船调》,“妹儿要过河,哪个来推我?”船工生活偶尔会有那么点乐趣,但更多的是和风浪搏斗,路遇轮船掀起的江浪是家常便饭。每遇船浪,过河船必须以船头或船尾垂直迎向江浪,任其前翘后坠地波动,船不会打翻。如果以船侧面平行碰向江浪,船就容易翻扣。逐浪船工在风浪中讨生活,风浪成了他们的伙伴。经常乘船渡江的重庆大众,也习惯了在风浪中过河,胆子吓大了,处之泰然,不管老少男女。

乘轮船渡江当然更加快捷。但当时轮渡只有三条航线:朝天门—弹子石,望龙门—龙门浩,储奇门—海棠溪。轮船不多,常需等候,不像过河船随到随走。还有,过河船的收费只有轮渡的一半。

还有不收钱的过河船呢,叫义渡,是善男信女们捐赠的。嘉陵江刘家台就有一处。1953年春,那义渡把我们弄得哭笑不得,不哄你。那是个星期天,同班好友温其安、张道惕和我三人去逛汉渝路江北段。三个崽儿都是“好吃狗”,在观音桥街边摊吃花生糖,把可怜巴沙的几个零花钱差点吃光了。回学校要坐过河船,我们不怕,刘家台有义渡。到了江边,义渡下午五点收渡了,才收了十分钟,这下安逸了!所有衣兜都搜遍了,还差一点点。一张半截钞票救了我们,赶到银行换了它面值之半,才勉强凑足过河费。好喜剧!

过河船大约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才逐渐被轮渡取代。在它消失之前,我没听说重庆的过河船被打翻过。

眼下,主城区已建成跨江大桥二十来座。正是: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别了,过河船!

录入: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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