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两过渝州两留诗

近代史学家陈寅恪（1890-1969），被学术界誉为“学贯中西新旧”，精通多种语言，在历史、文学、语言方面著述甚多。他先后在美国哈佛大学学习梵文、拉丁文。赴德国后，又进柏林大学研究院，研究梵文及东方古文学。回国后，历任清华国学研究院教授导师，与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等同负盛名。抗战时辗转昆明、成都，任西南联大、燕京大学教授兼中央研究院学部委员。他先后有过两次到重庆的经历，并两次赋诗留念。

1940年3月5日，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在香港病逝。为选举新院长，陈寅恪自昆明赴重庆，出席中央研究院第五届评议会，住在观音岩其妹夫俞大维家。3月21日，陈寅恪出席评议会秘书翁文灏、研究院总干事任鸿隽举行的晚宴。陈寅恪即席申述院长人选必须为国际学术界知名学者，选举院长必须尊重各人的自由意志。22日晚，蒋介石宴请研究院全体学者，陈寅恪于席间首次见到蒋介石，印象不佳。回到观音岩，写了一首七律：“自笑平生畏蜀游，无端乘兴到渝州。千年故垒英雄尽，万里长江日夜流。食蛤哪知天下事，看花愁近最高楼。行都灯火春寒夕，一梦迷离更白头。”陈寅恪在诗中表达了自己初到陪都重庆的见闻和心情，以及对蒋公的印象和评价。他的好友吴宓在自己的日记中，对此诗做了注释：“寅恪于座中初次见蒋公，深觉其人不足有为，有负厥职。故有此第六句。”23日，评议会正式投票，选出了院长候选人三人：翁文灏、朱家骅、胡适，再报国民政府选定，最后朱家骅任院长。会后，陈寅恪仍然返回昆明。

这年暑假，陈寅恪赴香港治眼疾，其间曾任香港大学客座教授。次年春初再次由香港返渝，复用前韵赋诗：“海鹤飞寻隔岁游，又披烟雾认神州。江干柳色青仍好，梦里蓬瀛浅不流。草长东南迷故国，云浮西北接高楼。人间春尽头堪白，未到春归已白头。”其中，“梦里蓬瀛浅不流”中的“不”字，吴宓曾误抄为“水”字，显然不通。诗人在此诗中，表达了深深的爱国情怀，和岁月无情人堪老的唏嘘叹息；同时，体现了对侵略者的愤恨和诅咒，甚至期望日本海迅速干涸。

陈寅恪两度来渝，留下两首诗，虽说是“雪泥鸿爪”，但也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