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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那些年的春节零食

□ 作者 李 晓

腊月的一个深夜里,朋友老苏梦见老家的树在风中哗啦啦响,瘦小的母亲举着一根竹竿,那树上有一种酸酸甜甜的果,正好在春节来临前成熟,母亲把这些果子敲打下来,成为院子里孩子们的春节零食。

老苏在深圳给我发来微信,急切地说:“你去看看我老家门前那棵树还在吗?……”我特地去了老苏的老家,树已不在;一个打瞌睡的乡下老头儿被我惊醒,迷迷糊糊中说,树已经砍了好多年。

我只有同老苏一起在微信里怀念那些年的春节零食,它们仿佛还在天幕里温暖地闪烁,抚慰着我们苍老的心。

我说的那些年,指的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时,我是一个奔跑在山梁上的乡下孩子。

包谷泡儿。一到腊月,乡村院子里便时不时地传出“嘭”的响声,这不是放鞭炮,这是在炒包谷泡儿。它是那些年,乡下孩子们春节的主要零食。炒包谷泡儿的人,是走村串户的刘老汉,风中传来他的一路吆喝:“炒苞谷泡儿咯,炒苞谷泡儿咯!”他系着一条发黑的围腰,挑着一个圆滚滚的黑鼎罐。院子里,乡亲们扛着一麻袋玉米,分几次均匀倒进罐子里,刘老汉拧紧锅盖,在燃得很旺的火上缓缓摇转罐子。罐上有一个气压表,时候一到,刘老汉便将滚烫发红的罐子架在板凳上,用一个麻布口袋拢好锅嘴,一下撬开锅盖,“嘭”地一声巨响炸开,浓浓的蒸汽四下散开蒸腾,一股玉米炒熟的香气扑鼻而来,刘老汉便将炸成花儿样的苞谷泡儿装入袋中。这些包谷泡儿,在大年初一的早晨,被孩子们装入新衣服的口袋中,他们雀跃着奔向村庄山野,一路嚼着这些清香的包谷泡儿,充满了节日的喜庆和幸福。

去年春节我回到乡村,刘老汉的坟已垒起好高。我看见乡村孩子们的零食,和城里孩子都差不多了。包谷泡儿而今叫爆米花儿,不过是工业化的机器生产,再也吃不出当年那种带着山风吹拂的味儿了。乡村传统工艺的炒包谷泡儿,快成为了一个传说。

豆腐干儿。这种豆腐干儿,就是用乡村传统工艺做出来的豆腐,泡在腌制腊肉的肉水里,再拿出来风干后,用柏树苗燃起的烟雾熏烤而成。乡下的豆腐,绝不像城里那样用机器加工,做传统豆腐的工艺,就有好几道程序呢,加上用腌肉水泡出来的豆腐干,味道更香醇饱满了。这些被切成小块的豆腐干儿,成为乡下孩子们过年时最奢侈的零食。记得我靠在院子里的门槛上,摸出一小块豆腐干儿,咬一口,就喊一声:“山娃子,山娃子,出来滚铁环哟!”山娃子从瓦房里一溜烟跑出来,见我在吃豆腐干儿,叫出声:“给我一块,给我一块!”

多年以后,我还记得那一口咬下去的豆腐干儿,真是唇齿留香。我实在是迷恋那种味道,前不久回乡,我对78岁的堂伯母说:“伯母啊,我想吃一块你当年做的豆腐干儿!”伯母露出没了几颗牙的嘴笑了,她说话有些漏风:“娃……娃哟,我早没种黄豆,也没喂猪了哟!”

炒豌豆儿。这是家家户户很大众化的春节零食了,把山梁沙地里收割的豌豆,拿到铁锅里炒熟后吃。再讲究一点,把豌豆用温水泡一下,等生出了嫩芽儿,再在铁锅里加了盐炒熟。那些年的春节,我看见的乡下孩子,衣袋里都装得鼓鼓胀胀的,大多是炒豌豆这些零食。

我记得那些年的春节零食,还有葵花籽儿、红薯干儿、洋芋干儿、南瓜籽儿……

人到中年了,向这些大都已消失的春节零食作一次告别吧。它像那些年天空中飘着的云朵一样,棉花一样温暖过我的年少时光,梦里也飘来芳香。

录入: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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