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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浇书与摊饭

□ 作者 包光潜

读钱谦益的《赠星士》,被首句中的“浇书摊饭”踢倒,难免脸红。好在网络发达,百度即可。这要是放在从前,可要翻检一大堆资料了,说不定还有可能与之擦肩而过。我一边浏览网页,一边窃笑,为古代文人的造词感到由衷地钦佩。

放翁先生在《春晚村居杂赋绝句》之五中写道:“浇书满挹浮蛆瓮,摊饭横眠梦蝶床。”诗下自注:“东坡先生谓晨饮为浇书。”其实东坡以晨饮为浇书,乃独家之爱好。浇者,乃洒酒于地,以示祭奠。由此引申出去,便有了犒劳之义。浇书自然是利用酒水来犒劳自己因读书而导致的辛苦。因此,东坡所谓晨饮,实为浇书之一种,午饮或晚饮又未尝不可,只是因人习惯而异。对于我来讲,我赞同东坡先生的看法,但我不饮酒,以品茗为乐,晨为甚。我每天早晨的首善之事,便是烧水泡茶,不问其它,惟晨饮为惬。有时候,伴以古琴曲,别有一番韵味萦绕心头,仿佛身体所有的窍门都被它们打通,处于松弛舒张状态,必然产生愉悦的心情。如果此刻有人约我出去走一走,那是万万使不得的;如果急事缠身,非出去不可,我也要急中饱饮两口,方才离去。长此以往,晨饮便成了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身在外时,虽有诸多不便,我仍然坚持晨饮,实在限于条件不得饮,浑身便不自在。所以,我对文人嗜酒饮茶,甚表理解。而晨之饮酒者,当属少数,大抵是诗人性情所为,不提倡,但亦该尊重。

至于摊饭,古人谓之午睡,却也诙谐,甚或滑稽。譬如清代黄景仁在《午窗偶成》中写道:“门馆昼闲摊饭起,架头随意检书看。”那种懒散的样子,惬意的感受,跃然眼前,令人啧啧称羡。这大约是众多文人所追求的优游的生活——随心所欲,散散淡淡,风风雅雅。我活了50多年,几乎没有午睡的习惯,风雅的摊饭与我无缘。我每天只要睡四五个小时就感觉精力充沛,多睡了也是白搭,与其摊饭,不如换一种适合我的享受,譬如利用别人摊饭的时间看看山,玩玩水,也是十分快意的。

不过,摊饭不仅仅为文人所独有。至少我对摊饭的理解,还有另外两层意思。一是暴食后,肚皮胀,躺下来,以期减缓饭食对肠胃的压迫感。我有一位小学同学,因饿得慌,曾跟别人打赌,说自己一餐能吃半脸盆的饭菜。虽然赢了,却不能立,更不能行,躺在门板上哼哼叽叽的一天一夜,落了一个笑话。二是1970年代的乡村“摊饭”,又叫派饭。人民公社每年都在农忙时节派工作组深入田间地头,指导生产队的社教工作。他们住在队部,吃饭却是挨家挨户地轮流来。我家穷,但我祖母爱干净,做的饭菜也可口,工作组曾多次向队长反映,说干脆就在我家吃了,生产队多记一点工分。结果吃了两天,就因为社员意见大,他们悻悻离去了,但我一直为此而感到骄傲。不知怎么了,我忽然想起钱谦益的两句诗:“宿酲已过一千日,小驻还须五百年。”

录入: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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