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 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养成了黄昏、清晨在鸿恩寺公园和北滨路走走的习惯。特别是公园中心这条人行道风景独好，尽管没有花开花落，也没有莺歌燕舞，但却有一道亮丽的“风景”——那是一对老年夫妻牵手相伴的画面。

有时你会看见爷爷牵着腿脚不灵便的婆婆一步一步吃力地向前挪步，爷爷满是皱纹的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有时你会瞧见爷爷扶婆婆坐在木椅上，或给她用木梳梳头，再给自己梳头，或者给婆婆喂水剥香蕉；有时你会遇到正走下梯坎的他们，爷爷会面对面牵着婆婆的手，爷爷退一步，然后婆婆小心地下一步……看着看着，我的心便变得潮湿和柔软。

一天，我假装偶遇，和两位老人攀谈了几句，甚至扶着爷爷走上一段路，陪他们在中途的木椅上坐坐。我渐渐了解了两位老人的家庭情况。爷爷不愿给儿女增加负担，每天自己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照顾婆婆，除了照顾她饮食起居，还要做“家庭医生”，每天给婆婆麻木的右腿按摩，陪婆婆散步。时间久了，爷爷见到我总会亲昵地叫我一声“小谭，快来坐坐！”婆婆也会不停地叫我吃她的零食水果。爷爷会给我讲故事，讲他年轻的时候怎么追婆婆的，人到中年他们怎么奋斗的，到老了怎么不离不弃的，一讲起来就眉飞色舞，而婆婆总是面带笑意，任爷爷天南海北地和我神吹。我向婆婆求证时，婆婆羞涩地点点头，说：“他真的很好。”多么朴实多么感人的评价！而爷爷总是朗声大笑：“你婆婆年轻的时候又漂亮又贤惠哟，你瞧，现在是不是还是很漂亮啊？”我羡慕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一首歌里唱的“选择关爱一个人，就是把心掏出来没想收回去；因为看重因为在乎，才拿心惦记，才拿命珍惜”。在回味中，爷爷已经牵着婆婆的手，慢慢走远了，淡出了我的视线，却永远淡不出我的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最常见的誓言，也是最不容易的坚守；是最浪漫的事，也是最难办到的事情。这对老人做到了。

“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远处的歌声清晰而悠远，牵手吧，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