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茶闻”轶事多
茶从“形而下的器”发展成“形而上的道”的过程中,人们借茶兴慨,每见或咏怀寄托、或升华境界、或相互戏谑,韵味深存,实乃茶道人道,人道天道,物我难分。宋人陶榖《清异录》卷下专门收录了一些“茶闻轶事”,并整理成了一篇“茗荈”。今天读来颇觉趣味横生。
读这篇千字文前,我先跟“荈”较上劲,也真的去翻《古代汉语词典》,上面的注释是:“茶的老叶片。泛指茶。”“博通经史”的陶老师为什么用两个“茶”作标题?茶圣陆羽早就道出玄机:“茶”,一曰茗、二曰槚、三曰蔎、四曰荈,是不是茶圣将茶分四等?非也。现代茶博士们认为,“茗”是云南地区称“茶”的方言,东汉时全国推广,后成茶的雅称;“槚”指茶树,不知何时也指茶;“蔎”是古代四川一些地方称茶的俗语;而“荈”指晚摘的老茶片。据说,一个“茶”字就把学汉语的外国同学搞得稀里糊涂,这也说明汉字和茶文化的博大精深。
茶叶问世后,得到和喝到所谓的“名茶”也成了一些古代人梦想之一。“吴僧梵川,誓愿燃顶供养双林傅大士。自往蒙顶结庵种茶。凡三年,味方全美。得绝佳者圣阳花、吉祥蕊,共不逾五斤。”一个和尚种3年茶,仅收获5市斤,足见培育精品之不易。名茶如此难得,自然有人将此视若珍宝了。譬如北宋初,任工部尚书的天津人窦仪就将喝剩的产自浙江湖州一带“味极美”的新茶封存起来,并命名“龙坡山子茶”。而1000多年前,福建人“炒作”品牌茶的意识就非常强。书中说,闽国“甘露堂前两株茶,鬰茂婆娑”,便被宫人炒成“清人树”,于是“每春初,嫔嫱戏摘新芽,堂中设倾筐会。”而用“名茶”作“敲门砖”去巴结权贵,古人干得也很绝。五代时,有人得到福建的茶膏,取“耐重儿八枚,胶以金缕,献于闽王曦。”谁知,闽国荒唐的酒鬼皇帝王曦还没来得及品尝“缕金耐重儿”就被人杀了,茶叶也被内侍偷走转送给了新权贵。
古人泡茶并不像现代人那样,抓一小把茶叶往杯中一仍,开水一冲端起就喝。他们的程序相当复杂繁琐,不仅对用水、火候等十分考究,且非常注重冲泡过程的艺术化及辅助工具、材料等。陶榖在文中介绍的就有“水豹囊”“漏影春”等泡茶方法。用一种豹皮制成的鼓风之具“煮茶啜之”,目的是“可以涤滞思而起清风”,并起名“水豹囊”。“漏影春”说得是“分茶”:“法用镂纸贴盏,糁茶而去纸,伪为花身,别以荔肉为叶,松实、鸭脚之类珍物为蕊,沸汤点搅。”宋朝人觉得最妙“分茶”应属“茶白戏”,即“下汤运匕,别施妙诀,使汤纹水脉成物象者,禽兽虫鱼花草之属,纤巧如画。”而“生成盏”说得是一种“点茶”功夫,“点茶”始于宋代,其主要程序有备器、洗茶、炙茶、碾茶、磨茶、罗茶、择水、取火、候汤、盏、点茶(调膏、击拂)。陶榖说,生于金乡、长于茶海的和尚福全“能注汤幻茶,成一句诗。并点四瓯共一绝句,泛乎汤表。”文中最后一句“檀越日造门求观汤戏”,表明古代精通茶道之人不愁没饭吃。
至于古代文人骚客“会茶”“斗茶”时插科打诨、“互粉”、“吐槽”等弄出来的段子更是车载斗量。快节奏的现代人也许觉得古人把宝贵时间和精力全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了,但这也恰恰说明古人追求“慢生活”的同时,提炼了茶思想、弘扬了茶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