岍山村
岍山村是彭水自治县岩东乡一个藏于深山的村庄,四周奇异的山峰与峡谷千亩油菜花结合得天衣无缝。这个村庄虽然没有小桥流水的灵秀,阳春三月,油菜花初绽,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山峦间白雾袅绕,俊俏的山顶隐去了清晰的面容。偶有清风拂过,油菜花泛起层层金色的波浪,在绿野里显得更加富有诗意,让人不知身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
在集市上闲逛,你才能发现岍山村的真正魅力,窄窄的街道,五花八门的店铺,香车宝马与人力板车在拥挤的街道擦肩而过;街道两边,竹筐,木脚盆,野菜,烟苗等山货也都赶来凑热闹;茶香,饭香,各种货品的清香相互传递;叫卖声,脚步声,各种气味和颜色相互交错;时尚就隐藏在某条小巷的深处。来到岍山村,那种在久远古朴与现代文明之间游弋不定的感觉,让行人快乐得都有些醉了。
岍山村的清晨,是从一位阿妈炸的“油茶儿”散发的缕缕香味开始的。当岍山村还沉浸在夜的宁静之中,千亩菜花田埂上,油茶儿的香气协裹着油菜花香,浸入你的心脾。经不住浓烈香味的诱惑,五毛钱买一个刚出锅的油茶儿,咬上一口,热热的带点咸菜和辣椒的味儿,香酥、脆辣、爽口。问起这位阿妈是哪个民族的,她停下手中的活儿,笑笑说,自己也搞不清楚,反问道:“我家姓王,是哪个民族?”看着阿妈那张写满沧桑而又诚恳的脸,让人毫无来由地心疼起她来。
漫步岍山村,走走看看,满是轻松的感动。这里是温暖的,也是慵懒的。早晨九点多,房东大叔还粗声大气地叫唤着他的几个孙儿吃早饭。这也难怪了,来到岍山村最令人费解的,就是餐餐都要等饭吃。从房东大叔的吆喝声中,总算清醒过来,这个村庄的人是不会踩着城里人的饭点吃饭行事的。
凝视一缕缕袅袅升腾的炊烟,怎么就那么像一串串跳荡的音符,不断飘荡在那千倾菜花田的上空呢?也许是现实太过纷繁复杂,人们总是渴望回归吧。就算坝子里的油菜花正在开放,岍山村还沉浸在大山的寂静中,瞧瞧吧,田埂上那块稍显宽敞的平坝,就是岩东乡山地自行车赛场的终点。赛事又特意选在岍山村赶集的那天,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村民和游客或吆喝或驻足观看,这一静一动的场面,你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幅流动着的田园山水画。静静地坐在田埂上,哪儿也不去,想象多年以前,无数顶花轿从村口抬进抬出,然后就有无数个女子悲喜的命运在这里上演。很难想象这块偌大的菜花田曾经见证过多少人的梦啊!
岍山村有个高挑的贞节牌坊。那是在清朝时期,村庄里的女子出嫁或男子娶进来的媳妇,在家从父母,出门从丈夫。尽管她的男人死得早,依旧不再改嫁,要把幼小的子女抚养成人。生活的艰辛拷问着那些不幸守寡的女人。待到这个女人熬到七老八十了,县大老爷便把“寡母守节育幼子”的故事生动地上报朝廷。朝廷批下来后,县大老爷亲自签章,在岍山村挂一块硬匾,顶部隽秀的“八十曰耋”四字告诉人们,三从四德的传统美德在这个小小的村庄传诵着,一直被村里人引以为傲。多年以来,贞节牌坊就这样静静地立在村庄里,以它独特孤傲的方式见证着岍山村的兴衰荣辱,也固守着似乎亘古不变的田园野趣。
一条蜿蜒小道从贞节牌坊、村庄延伸出来,默然地伸向远方;光溜发白的路面似乎在告示游人,它曾经承载的风月与寂静,女主人经历的岁月与沧桑。
夕阳中,岍山村的孩童那么自由自在地奔跑,嬉闹,世界似乎都被他们丢在了身后。土家老汉嘴里叼着旱烟袋,依旧一丝不苟地编着竹筐,眼神里满是执著与安详,竹条在长满老茧的手指间跳跃着。夕阳从屋顶洒下来,照在老汉的脸上,像一尊雕塑,很美。
迎着扑面而来的清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是怎样一种久违的气息啊。岍山村的乡间小路上,飘荡着淡淡的青草味道,身后是重叠的山峦和不知名的灌木,呈现出深绿和浅绿交相辉映的景象。油菜花开得正艳,招来蜜蜂纷飞,莺鸟啼鸣。视线的远方还露着老旧民居的一角,那幅静卧屋檐下的石磨,诉说着岍山村古老的情怀。
热闹的人们远去了,耳边渐渐清净下来。有户人家的门敞开着,院里摆着几盆花草,一条大花狗懒懒地趴在花丛下,拨弄着脚底下的土,悠哉悠哉的。岍山村如不施粉黛的苗家少女,素静中透着清纯。人们过着简单的生活,保持着和善淳朴的民风。知道在这样的时刻告别素有“鱼米之乡”的岍山村,会很难受,那就带着留恋和美好记忆起程吧,找到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