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酒飘香话安澜
安澜是一个美丽的小镇,位于重庆巴南区与綦江区交界之处。这里群山环绕,林木葱茏,溪水潺潺,小小的安澜镇,宛如一颗绿色明珠悄然而卧。
安澜镇地处山区,红苕、高粱、玉米、大米等酿酒原料丰富,同时,烤酒后的酒糟又是喂猪的好饲料,所以,今天有的安澜人家还保留着自酿烤酒的传统。
跟各地的农家一样,安澜秋天的院坝是丰盈的、充实的,金色的稻谷、玉米,经过阳光的曝晒,散发出一种温暖的气息。拈一颗起来细看,饱满、鼓胀,玉米粒闪着金子一样的光泽。新挖的红薯堆满了院落,小山一样,有泥土的清香。成穗的高粱倒挂在屋檐下,火焰一般通红。也许在别处,秋收之后,人们就清闲了,松懈了,而对于安澜人来说,他们却蓄满了激情准备做另一件事——酿烤酒。
蒸煮粮食,是安澜人酿酒的第一道工序,雪白的大米、金色的玉米、火红的高粱,拌入酒曲后,经过蒸煮,静静地等着发酵。老人们像猫一样蹲守在旁边,他们灵敏的嗅觉似乎比仪器更为精确。十天半月后,当一缕细微的酒香钻进鼻孔,他们磕磕烟袋,大声宣布,发酵成功!然后,半熟的粮食被铲子高高扬起,铺撒在干净的地面,这就是烤酒的第二道工序。这些粮食在地面晾干后,还要被送进酒窖里进行后期发酵,这是第三道工序。经过窖池发酵熟的酒母,再经蒸馏和冷凝的考验,华丽转身成为甘甜的烤酒。纯净的琼浆被装入褐色的酒缸中,用红布封存起来。屋子旁边的山坡挖有深深的土洞,村民们把大缸大缸的烤酒拖进去储存,让它们跟岁月一起变得更加醇厚芬芳。
傍晚时分,农人们劳累了一天,回到家里。贤惠的女主人早已准备好饭菜:红苕饭、回锅肉、冬苋菜汤……然而,人们都还坐着,似乎在等待什么。这时,女主人拿出一个土瓷碗,往里面满满斟上一碗烤酒。顿时,庄稼汉们的眼睛都亮了,端起来,抿一口,一股甘甜醇厚的液体滑下喉咙,初觉轻柔绵甜,一会儿就感到一股温暖的火焰升腾起来,不由大喊一声,“爽!”晚饭后,酒碗也空了,几朵红云飘上庄稼汉的脸,他们打开电视,只看了一会儿便倒头睡去,那睡眠,在烤酒的催化下分外踏实。月亮也似乎被淡淡的酒香熏着了,躲进了云中酣睡。
赶场天,安澜镇上的酒馆分外热闹。叫上几个家常菜,三五好友围坐一桌。每人面前摆上酒杯,服务员打开酒瓶,倾下一股清澈的安澜烤酒,顿时,清香四溢,酒不醉人人自醉,酒还未入肚,每个人似乎已有了几分醉意,身体顿时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等酒过三巡,更是脸红话多,笑语喧腾,个个快活似神仙。
也有年纪大的老人,他们已不像年轻人这么折腾了,两三个老头,自己找个角落,就两盘花生米、豆腐干,慢慢喝,细细品。他们喝这烤酒已几十年了,他们熟知这酒的滋味,初入口的甘甜绵软,滑下肚的温暖炽热,回味时的淳厚淡香,他们都了如指掌。喝烤酒,于他们来说,就像和自己的另一个老友对话。等年轻人们都喝散了,他们还在喝。话也不多,有时甚至不说话,就那么细细地抿。直到夕阳下山,他们才带着一身酒香归去。
逢年过节、红白喜事,烤酒更是桌上必不可少的佳酿。当亲朋好友团团围坐的时候,桌上除了红亮的腊肉、现推的石磨豆花、热气腾腾的土鸡汤,最后隆重登场的,必是主人窖藏多年的一坛烤酒。去掉封口的红布竹篾,醇厚的酒香飘满院坝,在期待的目光中,一道道清冽甘甜的酒酿注入客人的杯中。随着一声“干”,大家纷纷举杯,于是,温厚绵柔的感觉滑过舌尖,清冽的瀑布倾泻入喉咙,在肚中化为一团温暖的火,熨帖着五脏六腑。禁不住酒香诱惑,旁边几岁的小孩也央求着父母,用筷子头在酒杯中沾一下,放入小嘴中舔一舔,尝一尝,然后满意地笑了,红着小脸离开。
安澜烤酒是朴实的,带着田野原始的芬芳;安澜烤酒是热情的,农家饭桌上它是待客的佳酿。远方的客人喝一口,从此难忘;归家的游子喝一口,热泪直淌;周围的乡亲喝一口,回味悠长。它是五谷的精魂所化,是大自然对人们辛劳的回馈,浓浓酒香,浸润了一代又一代的安澜人。
如若哪天有空,不妨循着酒香,去访一访这美丽的小镇——安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