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山
我想说城口,渝东北的城口,九重山浮在嘴边。
耸峙的山,线缝的谷,潜流的溪,以及褶皱的梦,在苍翠与青黛之间,被我的瞻望一一抬高,悬向一只振翅腾跃的金雕。
金雕翅膀上,风在盈颤,光在闪烁,神已安坐。
萦绕在山巅的白云,白头帕一般滑落。崩溪河,樱桃溪,鸟语飞溅,万壑回鸣。
一只中华虎凤蝶,落在卧龙草场的一丛野花上,九重山似乎重了一分。
峰峦激荡,草木葳蕤,古寨遗址、红军战斗遗址、千年杜鹃王有了灵动的光辉。
隐居的天麻、宁谧的红豆杉、匿影的金钱豹、遁形的红腹锦鸡,在我内心深处,已为初夏的澄明围起了漫漶的篱笆。
此时,煦风吹拂。向着太阳,向着金雕的翅膀,我想为城口喊一嗓:
好个九重山,绿焰灼灼,大美恒远。
土城老街
走在土城老街,古意斑驳的梦,从红灯笼里回来。
石板上的古辙、石磨上的古痕、沟渠里的古声、飞檐上的古雅、门楣上的古典、小巷里的古意,都是恬淡的过往和时间的繁花。
秦巴遗韵,盆景之城。
明清风骨,古衙之幻。
在福与寿的杯葛里,在草色与花树的逡巡里,在古与今的检视里,我随一声声鸟鸣,踏入了岁月的呢喃。
河鱼记忆
一条清浅的平溪,盘曲,潺缓。
一溪农耕的生态,迂徐,悠然。
在时间的高处,引领渝东北农耕的高度,被我击节而颂:“一部农耕史,千古民俗情”。
步入城口河鱼乡农耕文化生态园,我步入民俗的激越:天下农人,天下农心,天下农情。
农人安,天下庶;农心安,天下富;农情安,天下熟。我未曾相约,心已抵达。
此河,非河。树影披拂,在我记忆的老家。
此鱼,非鱼。梦影缤纷,在我静美的田园。
一幕《山恋·河鱼》,在几声鸟鸣之后,敞开我生命的原乡。
农耕如河。在初夏的枝头,腾卷着露光粼粼的祈望。
农事如鱼。在我记忆的另一端,筑起一座农耕博物馆,金殿一般。
九重花岭
春天已在路上,不会太迟。
夏天已经出发,不会太早。
秋色丰腴,那是缘聚缘散的回眸。
冬野纯净,那是源于心、源于梦的诺言。
慢慢地来,静静地等。凝露感慨,结晶喜悦,不悔今生。
玫瑰、海棠、丁香、山茶、山菊、薰衣……那些藏在我内心的闪电,不时绽开,妆成花岭的釉色,幻为九重的铺叙。
百花园、溢香园、五彩池、月牙泉,还有桃花上的月亮、樱枝上的星星,是我夜话的根须。
旭日蓝天,摊出高峡平湖的缠绵。
鸟语花香,托出笑意嫣然的想象。
九重花岭,用花开的容颜,捧着大巴山的深情,说出城口的回响。
岚天写意
我说,岚天乡是天上人间的预演。
夫妻树、许愿树披着红丝带靠了过来,欢乐谷、水上乐园靠了过来,奇妙的石头和石头上的敬语也靠了过来。
它们与我溶为一体,擦亮插花、根艺、漆具、小茅屋以及乡村四季的丰饶。凝望一株玫瑰的时候,我听见大洪溪的笑声。
在五彩丛林,在一面面画墙,在袅袅炊烟,在钱棍舞和彩龙船,在森林人家的剪影,收拢野性,放飞快乐,还原本真。
草甸上,怒放的野花,已走在诗与画的中间。
无论昼与夜,有路的抵达。不管山外多远,有心的渴盼。
崖畔岩耳,听惯矫情的风收束小小的窗口,安顿老时光。
等待,再等待。一双无畏的手,弹拨大巴山的畅想,摘取北纬31度的玄秘。
我从岚天乡走过,摇曳的情思悠远、辽阔……
鸡鸣寺
读到佛珠,我的桌边,夜雨纷纷。
读到鸡鸣寺,声落玉盘,花颜微颤。
在城口街头酒馆,我听诗人王老莽读诗。
诗歌里的鸡鸣寺,巴山夜雨的鸡鸣寺,“以生命结绳,用岁月包浆”的鸡鸣寺,“白鹤井中水鸡鸣院内茶”的鸡鸣寺,似乎高过了人间。
一杯又一杯回敬。我敬诗歌里的烛火,敬“爱是佛法”的因缘,敬“安了三年的支架上坐了一个菩萨”的感悟。
生活中的雨和命运里的痛已不能成为我们的忧伤。
时光中的夜和灵魂里的暗已不能成为我们的彷徨。
晨曦拂窗,城口醒了,我的酒醒了。鸡鸣寺,在我心头晃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