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期为市 以有易无
赶场,在北方叫赶集、赶圩,指人们在约定俗成的日子,到固定地点集中交换或购买生活生产物资。
中国以农立国,赶场地点设在中心乡镇。因交通闭塞,负重步行不便,各乡场之间的距离最近为5华里,一般为10到20华里。
赶场周期一般为十天三场,也有逢单、逢双、五天、七天或十天一场的。有的地方则按十二生肖计算,得翻老黄历才清楚。据北魏《水经注》记载,平都(今丰都)“县有市肆,四日一会”,鱼复(今奉节)“治下有市,十日一会”。
开场时间多为上午,辰时(7时到9时)起,午时(11时到13时)止。也有赶下午场,以及赶夜市的。唐代刘禹锡任职奉节,写诗描写当地夜市云:“日晚上楼招估客,轲峨大艑落帆来。”
每到赶场天,人们挑着蔬菜、赶着猪羊、背负新米、拎着菜油,三五成群从附近村庄涌来。有的出卖多余的物品,有的买进所需的东西,有的顺便约亲友办事,也有的只是去看看热闹。道光《江北厅志》记载:“每逢赶场,摩肩接踵,塞衖填衢,以有易无,听民自便。”
利之所在 人必趋之
据西南大学教授卢华语考证,巴渝地区的乡场兴于唐宋,起初为数不多,集中在要道、水码头。随着经济社会发展,特别是城乡交流的需要,数量剧增。到明代,数量最少的南川县有8场,最多的合川县有49场,重庆所辖27州县大约有800场镇。据学者高王凌统计,到清代嘉庆前后,四川有场3000余个,其中重庆有场1163个,占全省三分之一。
历史上著名的场镇,地方史籍均有反映。道光《石柱地厅志》记载:西沱镇“水陆贸易,烟火繁盛,俨然一郡邑也”,光绪《永川县志》记述,松溉镇“水陆通衢,历朝旧镇,街市断续至两路口十里,贸民数百家”,光绪《垫江志》写“前明以来,傍滩为市,凡仕宦之莅止,商贾之出入,士民之聚散,肩摩毂击,恒络绎不绝”。
大场镇以今渝中十八梯、石灰市,沙坪坝磁器口,南岸黄桷垭,巴南一品,北碚偏岩,合川涞滩,綦江东溪,江津中山、塘河,永川松溉,潼南双江,石柱西沱,彭水郁山,巫溪宁厂,酉阳龚滩、龙潭,荣昌路孔为最。
商贾云集 百货皆备
商人看到场镇人流量大、回头客多,纷纷设立铺面,常年营业,世人称之为“铺户”。逢场才来的谓之“贸户”,俗称“串串客”,自称“赶溜溜场”。光绪年间永川有场35个,拥有百家以上“铺户”“贸户”的场镇为l7个,几乎占一半。
上市交易的农产品主要有粮食类的大米、小麦、红薯、苞谷,水果类的广柑、红橘、桃子、李子,药材类的黄连、薄荷、半夏、首乌,土产类的桐油、白蜡、生丝、苎麻,以及家禽家畜等。工商业品主要有布匹鞋帽、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针头线脑。重庆开埠后,新增火柴肥皂、洋伞煤油、毛巾花布、脸盆铝锅等。这些东西,足可保证基本生活。
乾隆《巴县志》记载:“日用所需,取给场镇。日中为市,以有易无,民咸便之。”
几起几落 众说纷纭
星罗棋布的巴渝乡场,不仅有利于农副产品的自由流通,满足城市居民所需,而且使城市工商业产品进入农家,促进近代化进程;同时也增加了农民收入,提高其消费水平,反过来推动城市的商品生产。
这本是一个双赢的经济模式,但在历史上却几起几落。因集市鱼龙杂混,管理不便,当局屡屡查禁。同治《酉阳直隶州总志》记载:“场市既多,易事通功,诚为民便。然利之所在,奸宄潜滋,无业游民每藉以藏垢纳污,苟辑禁未严,鲜不滋害者”,下令禁市。
在笔者记忆中,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民不能进城卖菜。那时我常去江北红旗河沟、刘家台赶场,一斤粮票可换10枚鸡蛋,三五元钱可买一只鸡鸭,于改善家庭伙食不无小补。当知青时隔十天半月就要赶场,与伙伴们欣欣然前往,既可补充物资,也可大吃一顿。
2010年以来,磁器口、土湾先后取消赶场,管理方陈述原因均称赶场影响交通,与周边发展不适应。十八梯停止交易,称是出于旧城改造。仍然保留的场镇,主城尚有高新区石桥铺,渝北人和,巴南界石、鹿角、鱼洞、土桥,南岸黄桷垭,大渡口跳蹬,北碚澄江,沙坪坝嘉陵厂,渝北红土地,江北望海花市等。
城市调查显示,有二成多市民认为,如今超市林立、物资丰富,集市可有可无。而近八成市民认为赶场应保留,这一习俗承载着老重庆人的特殊记忆,且有独特的购物乐趣,不可偏废;赶场可使农民绕过中间商,直接受益;建议多打造大型集市,正确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