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岩的历史上,曾有这样一位传奇女性人物。她出生于湖北县城的一个封建家庭,能绣花、善诗文,少有“才女”之名,但在家庭逼婚下,却能割喉明志,以死抗争;她领导洪湖苏区游击斗争,常骑马率众人冲锋陷阵,与敌人作殊死战;她被叛徒出卖时,痛扇叛徒耳光,于法庭上更是当众驳斥,语惊四座;她在狱中化作铁窗斗士,组织难友四次开展绝食斗争……她是红色电影《洪湖赤卫队》中赤卫队队长韩英的原型和著名谍战片《风筝》中共产党高级干部钱重文的原型,是周恩来口中铁面无私的女包公,更是南方局和八办工作人员交口称赞的好大姐——钱瑛。
认识钱瑛的人都知道,她有一句著名的口头禅:“不怕鬼”。这句口头禅非常形象地反映了钱瑛在革命工作中不计个人得失,不妄断、不轻言,始终坚持实事求是,坚持真理。
全民族抗战爆发,国共两党实现第二次合作。在周恩来、叶剑英的积极营救下,1937年9月,遭受四年牢狱之灾的钱瑛得以出狱,终于回到党的怀抱。征尘未拂的钱瑛又立即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中,先后担任湖北省委常委兼组织部长、代理省委书记。武汉沦陷前一天,钱瑛才与最后一批武汉八办、新华日报社的工作人员乘坐“新升隆”号轮船撤离。次日,轮船遭日机轰炸,钱瑛与同伴落水后幸免于难。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钱瑛来不及庆幸,即着手创建鄂西抗日根据地,壮大党的革命力量。
1940年,钱瑛从鄂西调到南方局组织部工作,就面临着一个重大难题——成都“抢米”事件。1940年3月,成都的国民党特务指使多名暴徒抢劫重庆银行的粮食仓库,反诬是“共产党所为”,并借此逮捕川康特委书记罗世文、车耀先等一批共产党人,川西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南方局派遣钱瑛担任南方局驻川康特委代表、西南工作委员会书记,到川西负责整顿党的组织和审查干部。
钱瑛到达成都后,面对国共斗争复杂尖锐的严峻形势,始终保持头脑清醒,深入基层多方了解情况,掌握确凿证据,向群众披露真相。她着重巩固加强党的组织工作,与党员干部逐个面谈,认真了解分析每个党员的基本情况和重要关系,并作妥善安排。
当时,有一位党员的个人经历及社会关系非常复杂,与军政商各界和三教九流人士都有交往。他本人在1936年入党,后因故脱党,1938年又恢复了党的组织关系。很多人认为应把这人调离外地为好,以防意外。钱瑛没有轻下判断,而是搜集他的详尽资料进行仔细研究分析,且一次次亲自找他谈话并征得他本人同意后,最终决定让他留在原岗位。事实证明,这位党员同志信仰坚定,在之后的革命工作中表现很好,掩护过好几位党的重要干部,保护了川康特委组织。后来他不幸被捕,面对国民党特务的威逼利诱和毒刑拷打,依然坚不吐实,保持了共产党人的气节。
皖南事变后,成都形势更加危急。钱瑛果断采取措施,及时稳住阵地。她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作出针对性的工作部署,“把已经‘红’的转移;‘粉红’的改变工作方式、方法;‘尚未暴露’的长期埋伏;新接班的领导人就只和尚未暴露者接触;注意巩固组织,保存力量,做扎扎实实的工作”。钱瑛直到把工作的各个环节安排妥当后才离开。
1943年夏,钱瑛回延安参加整风运动。据原南方局组织部长孔原回忆,他和钱瑛等人“都被污蔑为叛徒、特务、‘红旗党’,受到审查,遭到大会小会批判”。即便身处如此逆境,“不怕鬼”的钱瑛依然挺身而出,为被冤枉的同志申辩。她曾两次到中央社会部作报告,实事求是地阐述我党在国统区地下工作的形势、任务、特点和规律,保护了不少地下党同志。
1945年冬起,钱瑛参加完党的七大后重新回到红岩,担任南方局组织部部长,在周恩来、董必武的领导下作了大量组织工作。抗战胜利后,一位负责国民党统治区青年运动的青年党员突然被告知,暂时离开岗位进行“隔离审查”。他当时思想受挫,一时想不通,不肯写交代材料。王若飞、钱瑛先后几次与他谈心交流,请他相信以周副主席为首的南方局的审干工作,完全是实事求是的。钱瑛还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党对你要进行一次政治审查,因为有情报说你被捕过。现在你承担了那么重要的工作,事关革命利益,应该审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和组织上共同把问题弄清楚。”正是被钱瑛这种坦诚耐心的态度所感动,这些青年很快就自觉写出详细的书面材料,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
1945年底,南方局即将离开重庆,东迁南京,但还有一批人因组织关系丢掉了,尚未调查清楚,一时很难接上组织关系。钱瑛了解这一情况后,专门对负责具体工作的同志嘱咐道,“凡没有弄清事实真相的,不要轻率地接上关系,要确保党的组织纯洁性;在问题未弄确切之前,事关同志的政治生命,也不要轻易地把同志丢掉,即使我们走了,还要交待给留在当地的党组织,安排一定的同志对这些人的问题继续作工作,要和他们保持联系”。她还特别交待说,有的问题,可能暂时弄不清,将来条件好了,还是有可能弄清楚的,在未彻底弄清之前,不要忙于下结论,对人的处理务必持慎重态度。
钱瑛的这种不妄断、不轻言,坚持实事求是的“不怕鬼”精神深深感染着南方局的每位同志。大家都把她当成贴心人,亲切地称她为“大姐”。很多南方局的老同志回忆起来,都深情地说:“那时相处在一起,就是一家人,钱瑛大姐就像是亲姐姐一样关心同志们。她看到问题,就真诚地向有关同志提出,她对干部的培养、任用,完全按照党的原则办事,包括反对她的人,她照样举贤任能、不计前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