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重庆市巴南区石龙镇的覃家大院,修建于清朝光绪年间,斗转星移,至今已有120多年。
初夏时分,慕名前往,细雨中山林飘逸着白色雾气,山路旁的玉米地泛着茵茵绿色,一派赏心悦目的田野风光。远远就看到了小青瓦铺成的屋顶,连绵成片,气象不凡。看得出主人选址非常讲究,院落建在地势开阔平坦的地方,前有溪流汇成的水塘,后有山峰映翠。背山面水坐南向北的格局十分符合古人的风水理念。
隐藏在宁静小山村里的清朝大宅院,由中院坝、天井、碉楼等建筑群体构建而成。厚实高大的外墙环绕着,把大院紧紧怀抱在里面,不让外来的侵袭伤害;一前一后的碉楼如忠实的卫兵,守护着院内的安宁;精工细雕的木质楼房,既显示了家族的富有,又蕴含着艺术和美的价值。
覃家大院于2010年9月被巴南区人民政府列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修建大院的主人是当地乡绅覃应礼,覃家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巴人后裔,湖广填四川时辗转迁徙而来,经数代辛勤耕作、勤俭持家,拥有了良田百亩,家业慢慢昌盛起来后才修建了这个大院。
大院本有内院和外院两座门,进院门的台阶由整块青石打造而成,豪华却低调。小雨初歇,青石板的石梯上略有些湿滑,上完九级台阶,看到地上有一对长满青苔的柱础,连接着青条石的门槛。朝门已毁,柱础尚在,虽无门可守,但大院的格局还是有迹可循。
在内院和外院之间的空地上,曾有一个高大戏楼,这戏楼修建得很奇妙,院里人不出门就能在任何角落观看到台上表演,院外人不进院子也能看到戏台。覃家大院落成之时,请戏班子唱了五天五夜,附近村民们都跑来看戏,把荒僻的山林草丛踩出了一条小路,于是覃家人就用修建房屋剩下的石料,沿着那些足迹铺了一条到石龙街上的石板路。上世纪七十年代戏楼被拆被毁,现在戏台的位置只剩光秃秃的石板,石缝间长着几株野草。但从村人的言谈中还能感受到当年戏楼的辉煌,被时光雕刻,又被时代遗弃,慢慢变为烟尘。
所幸内院保存完好。攀上十二级台阶,走进略显狭窄的石门,就看见了用青石板铺成的五六百平方米的大坝,平整光洁的坝子宽敞明亮。内院左右是厢房,正面是主人居住的堂屋,正大门上雕刻的是一对圆形的福字和寿字。
整整一排房屋的窗花仿佛是木雕艺术馆,精美得令人惊叹。住在这里的住户说前段时间来了一个摄影家协会,一行人对着这些木窗拍了半天。
除去岁月灰尘的木雕门窗保存完好,依稀还有金粉,每扇雕花无一重复,每扇窗户都在叙述一个故事或寄予着美好的祝福。我看到一扇镂空雕刻的窗户上倒挂着“蝙蝠”,寓意“福到了”。“蝙蝠”和万字符组合在一起,寓意福寿连绵不断。中国古代建筑的魅力就隐藏在这一砖一瓦一木一石里,不需要全部的视角,仅是一个侧面就能够感受古人特有的文化品位和精神气质,古雅的气息从木质的门板上、从斑驳的墙粉中、从青石板的缝隙里透出来。
每间屋子仍有村民居住,大多是老年人守在昏暗房间里。有个老婆婆热心地让我们进她屋里后院看,后院有块石雕,古朴圆润,老人说这个石雕是原来大院主人留下来的,前几年被贼偷走,后来破了案,又把石雕还回来放在原处。
院子外曾有放生塘,是石龙河和几股小溪流汇聚形成的,水塘水深有十多米,覃家大院的主人乐善好施,每逢看到乡下人卖鱼,就买下来放进院子里的池塘里,当地的村民们遇到婚丧嫁娶,也买来鲤鱼等物放进水塘中,为家人祈福,日久天长,人们就称这个水塘为“放生塘”。前几年修公路时水塘被掩埋,波光粼粼的水塘也难觅踪影。
百年光阴逝去,覃家大院见证了时代的变迁,也承载着岁月的更迭,任时光穿梭,静默在此,仿佛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经年累月中回味着属于自己的故事。我相信,未来的覃家大院一定会在乡村文化振兴的春风里,重新焕发出新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