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传入 风气一新
文明戏是一种不同于传统戏剧的剧种,主要表现手法是用动作渲染剧情,演出时没有正式剧本,多采用幕表制,演员可即兴发挥。它是话剧的前身,20世纪初开始在上海、天津等城市流行。它的剧目不多,可是每出戏都分几集,每天只演一集,上演一个月也不会重复。
重庆的文明戏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出现在渝中区。那时有一个剧社在木牌坊(今民族路)英年会礼拜堂首先演出,第一个剧目名叫《阿比西尼亚的母亲》,改编自外国话剧。由于文明戏是个新剧种,观众都想先睹为快,剧社连演三天,场场爆满。
从此,文明戏在重庆拥有了一席之地,逐渐枝叶繁茂,大有发展。不过文明戏属于业余性质,演出时间不固定,有团体或个人赞助时才演。剧社人员也并非专业演员,多为爱好者。尤其是社会风气未开,女子不能出头露面,都是男扮女角。最高艺术指导称为“剧务”,由其分配角色。
文明戏没有现成剧本,只有一个故事梗概,在剧名之下用白纸列出幕表,如;第一幕,室内,英雄;第二幕,野外,英雄的敌人;第三幕,野外,英雄的战斗。事先没有彩排,只是由剧务召集演员,口述该剧内容,交代必要的对话,然后由演员临场发挥。舞台没有布景,外幕用黑布,内幕用白色或浅蓝色布,演出服装自备,化妆则用旧戏的脂粉和假须,但不画脸谱。
成本低廉 大受追捧
文明戏无需专业剧团的演员、服装、布景,门槛低、投入少,大受追捧。当时重庆的普通学校总要按时举办毕业会、恳亲会,教会学校则要在每年圣诞节演出,学校师生都喜欢参加文明戏演出。影响最大的是浪花剧社和西南美术专科学校剧社。
浪花剧社由屈氏弟兄组成。老大屈梅痴是留日学生,曾任巴县文教馆长。老二屈秋声是音乐教师,老三屈敏是《济川公报》副刊编辑,老四屈敬是商人。还有一些铁杆爱好者加盟。
浪花剧社由文化人组成,水平高,又有文教系统的关系,故尔抗战前几乎包揽了重庆市各小学的恳亲会演出,以幕表剧为主。他们也演脚本戏,如《号外新闻》《渔家女》《锔碗丁》等,剧情大多是抑恶扬善,以大团圆结局。浪花剧社采用戏剧的唱腔,演出时有简短唱段,剧中夹杂着不少插科打诨,看起来类似现在的喜剧小品,幽默轻松,适合小市民。
西南美术专科学校抗战前校址在铁板街,每逢星期六晚上必有歌舞、文明戏演出,免费赠送入场券。既然是美术学校,舞台艺术就很考究,有大幅油画的软片布景、写意的硬片布景,有煤气灯加彩色玻璃的灯光,还在天幕上投射日月星辰。他们注重服装,主要采用现代样式,在幕表戏《潘金莲》中,武松穿长衫蓄中分头,潘金莲穿旗袍。
男女合校的美术学校,自然不愁女演员,随着脚本剧《蟋蟀》《苏州夜话》《获虎之夜》,以及《卡门》的演出,文明戏向着话剧雏形发展。美专校的周末演出持续了好几年,造就了不少戏剧人才。
专业团体 后来居上
文明戏受欢迎,于是第一家以营业性质出现的革新剧社应运而生,经理人名叫陈攸序,他引进女演员,从成都请来女学生担纲。革新剧社租木牌坊新川电影院侧一个院落,建为小剧场,售票演出。但终因债台高筑,宣布关门。此后有张心濑组建的一九剧杜,冉梦竹等人组建的二零剧社,都是演方言文明戏,时而在城内演出,时而跑江湖。
全面抗战开始后,陆续从上海迁来梅花少女歌舞团,从江浙迁来霞影歌舞团等演出团体,以歌舞开场,以文明戏压轴。
长寿县人周空空早期演过不少无声电影,如《珍珠塔》《白云楼》。他战时回到重庆,参加文明戏班,演出滑稽戏和包打包唱的独脚戏。魔术师傅润华战时加盟艺代歌舞团,演出《魔术家从军记》连台数本,把魔术掺入文明戏中,且带有抗战意识,票房火爆。
话剧冲击 终至衰落
抗战时期由于进口电影胶片缺乏,大批演员转入话剧团体,阵容异常强大。加之郭沫若、夏衍、田汉、曹禺、阳翰笙等知名作家撰写了不少话剧剧本,无论是思想性还是艺术性,都堪称主流文艺。
相较之下,文明戏不伦不类,没有像样的剧本,演员配置全是业余水平,更薄弱的是,没有找到自己的文化定位。所以尽管它曾兴盛一时,却犹如飘于水面的浮萍,无处扎根,终被前进的时代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