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自古就是团圆节,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佳节,而月饼象征团圆。从前家乡风俗,到了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每户必烙农家月饼。
那时买不起月饼,只能是自己动手做。这在我家是母亲的事。烙月饼要用南瓜,而摘南瓜往往是我和弟弟的活儿。母亲吩咐一声,我们便一溜烟跑出门,从田垄里各摘下一个又大又圆的老南瓜抱回家。
为了使月饼好吃,母亲要往面里放芝麻,还要捣碎花生仁做馅,有时也会以红砂糖或白砂糖做馅,这种月饼特别香甜,小孩子特别喜欢。月饼直径大约一寸半,母亲一般会做66块,寓意顺顺利利。
晚上,月色皎洁,院子里氤氲着桂花香气。祖父净手整衣,搬出一张方桌放在院子中间,并用瓷盘装上8块月饼,摆上苹果、桔子和葡萄等水果。祖父告诉我们,今天是月亮的生日,要感谢月亮在晚上出来照亮大地,在最艰难的时候护佑我们每个人。
此乃祭月,也是家乡中秋节的一种仪式。我经历过祖父数次主持的祭月仪式,虽然简陋,却是一道不可或缺的节日环节。
年幼的我对祖父的话懵懵懂懂,一心盼望祭月快点结束,因为美味的月饼和水果更吸引我们。当祖父领着全家人对着方桌三鞠躬,便宣布仪式完毕。祖父话音刚落下,我和弟弟、妹妹就迫不及待地各拿起方桌上的一块月饼吃起来……
一家人欢庆喜悦,共度月圆之夜,尽享祭月与吃月饼之快乐。祖父的兴致上来,对我们缓缓地讲道:“从前,有一个故事,讲的是……”于是,我们从祖父口中,知道了“后羿射日”“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等神话故事。
然而,因种种缘故,中秋节这一天,也许会有家人在外羁旅,不能返乡而聚。不要紧,给在外之人留下几块月饼,等他以后回家吃,也相当于在家过了节。那年大学毕业,我在省城工作,打电话告诉母亲中秋节不能回家。中秋节那天晚上,祖父照例主持祭月仪式,然后特地叮嘱母亲:“一定要给我大孙女多留几块月饼,她一个人在外地,很不容易啊!”担心弟弟和妹妹偷吃,月饼就一直挂在父母的卧室里。
一周后,我刚进家门,祖父上来就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吩咐母亲取下月饼递到我手上。我尽情地吃着月饼,酥脆松软,口感清甜,像是在品尝珍馐。那香喷喷的农家月饼,蕴藏着亲人们浓浓的爱意,让独自在异乡打拼的我无限慰藉。
现在,人们的生活节节高,超市里的月饼品种繁多,应有尽有。品尝着精美的月饼,我却不由自主想起从前的农家月饼,那美好如同浪潮在心中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