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山,也即钓鱼城。2016年,合川钓鱼城当选重庆十大文化符号,2020年,钓鱼城古战场遗址当选“巴蜀文化旅游走廊新地标”。钓鱼山上历代摩崖石刻众多,每处摩崖石刻背后都有悠远的故事,不仅反映了民众的宗教信仰,也体现了钓鱼城军民坚韧不拔的精神,有着丰富的历史内涵和史料价值。南宋合州诗人阳枋《庚子叨第贽合州甘守》诗中“看偃天戈夜忙月,朗声读破摩崖书”,盛赞钓鱼山摩崖题刻。而钓鱼山“摩崖四绝”也为历代书法家景仰叹服。
沿钓鱼城水师码头沿石梯拾级而上,过始关门,近高大雄伟的护国门,在面对护国门左侧石壁上有“摩崖四绝”之“钓鱼城”题刻。石刻在离地表约2米处的峭壁上,高0.96米,宽2.4米,字径0.7米,“钓鱼城”三字为楷书,上款为“清乾隆庚子孟春”,下款为“会稽沈怀瑗书”。“钓鱼城”摩崖为护国寺僧一清所刻,刻艺精湛。据张森楷《民国新修合川县志》载:“沈怀瑗,字方泉,浙江山阴县人,乾隆四十二年,选授合州吏目。怀瑗性潇洒,喜吟咏,工书法,喜与文学士周旋,所至留题,或乞为榜署,亦欣然书予之。然不喜干预州署公事,亦不受人请托,州人士及官吏皆敬重焉。”“钓鱼城”题刻“笔锋俊逸酣沉,使转有致”,正是沈怀瑗人格的映射。
穿过护国门,循香樟林掩映的石级而上,有钓鱼山地标题刻“钓鱼台”,沿“钓鱼台”石碑旁石梯下行左侧,映入眼帘的是“摩崖四绝”之“三佛榜”,即三行佛名大字“无量寿佛、释迦文佛、弥勒尊佛”。此为北宋书法家石曼卿的手笔,题刻碑面高3.4米、宽2.6米,每字高0.8米、宽0.7米。该佛号摩崖笔力遒劲,法度森严。据《合川县志》载“原刻在龟山寺,南宋乾道元年,合州知州丁觉以墨本出示石照县尉文焘,遂刻于钓鱼山上。”据考,石曼卿“怀才不遇,嗜饮自放,奇篇宝墨多得于醉中”。北宋书学理论家朱长文《墨池编》云:“曼卿正书如妙品……尝舣舟于泗洲之龟山,寺僧请题壁傍殿榜,乃剧醉展卷毡而书,一挥而三榜成。使善书者虽累旬月构思以为之,亦不能及也。”此处所书的“三榜”就是三佛名大字,这十二个字在北宋已是赫赫有名的书迹,北宋著名文学家张耒有《石曼卿三佛名大字》诗称赞:“石公神仙狂,脱落隐诗酒。余情到翰墨,落笔闻宇宙……煌煌三佛榜,铁柱贯金纽……”石曼卿书法曾经刻石或可能有刻石者记载繁多,法帖本存世寥寥,极为珍贵,其题《三佛榜》,为其摹本所刻。“三佛榜”虽是迁刻于此,但足可证明当时包括钓鱼山在内的合州佛教发展盛况。
沿着“三佛榜”向前,右边巨崖如檐,左边嘉陵江水如镜。巨崖下是一尊悬空卧佛造像,据说创作于晚唐,由一整块悬空的崖壁凿成。这卧佛前有“一卧千古”四个大字,楷书阴刻,落款为“采亭王休书”,题刻笔力雄健,气势非凡。史载“王休,慈溪人,南宋庆元二年进士,累官判枢密院事,立朝侃直,无所附丽。后与权臣不合,谢事归。以文学著称,晚岁益进。”再往数十步,有千佛崖石窟,石窟旁有“山人足鱼”题刻,落款为“王采亭书”,楷书,阴刻,题刻面南。“山人足鱼”出自于荀子所著《荀子·王制》中“故泽人足乎木,山人足乎鱼”。在此也彰显钓鱼城军民在数年围困下坚韧、乐观的精神。“一卧千古”“山人足鱼”均为径尺楷书,深刻而成,题刻笔势纯熟,苍劲有力,无论在书法和雕凿技艺上都堪称上乘之作,历经数百年而风韵犹存。
在千佛崖右侧离地面3米的石壁上,便是钓鱼山“摩崖四绝”之“鱼山胜概”题刻。摩崖高1.5米、宽6.6米,字径1.4米。前后有小记:“国朝嘉靖丙申仲秋,荆门黎一夔书……”此摩崖因风雨剥蚀,现已模糊。“鱼山胜概”也赞美钓鱼山美景。据考,黎一夔,荆门人,明代进士,嘉靖十五年至十九年(1536-1540年)任合州知州。作者采用了以隶法写篆书的特殊体式,笔力苍劲古朴,龙蛇盘绕。今人临其笔意摹其间架而复刻之,复制题刻而今移至钓鱼城半山腰“钓鱼城合院”。清代四川著名诗僧隆昂《登钓鱼城》题诗“蜀都胜概数鱼城,今得登临意气横。桃李千株云外赏,田畴万顷雨中耕。悬岩卧佛呼难起,江接银河听有声。石上许多名士笔,风霜剥蚀不分明。”作者登临钓鱼城,被钓鱼城美景陶醉,为“鱼山胜概”碑刻所折服,也道出了钓鱼山摩崖题刻厚重的历史感。清代“合阳四大家”之一张乃孚也有诗《鱼城烟雨》云:“鱼山标胜概,百仞倚苍冥。雨洗孤城白,烟浮废垒青。晓妆开嶂黛,佳气瀹山灵。壁立自今古,真堪作画屏。”盛赞钓鱼山美景如画。
(作者系合川区政协委员)
“钓鱼城”题刻
“一卧千古”题刻
“山人足鱼”题刻
“鱼山胜概”题刻已风化,今人仿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