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和父亲来重庆打拼，逐渐稳定后便把家人都接来了。父亲、母亲再加上妻子、儿女，一家六口一起生活。我们做生意很忙，平时少有机会回故乡。但每年清明节，我和父亲都要回乡扫墓。

父亲总说：“无论怎样，都得回老家给你爷爷奶奶扫墓。”在父亲看来，回乡扫墓就是在延续跟故乡、亲人的联系，否则就如同一条被切断的线一样，找不着根了。而且在外打拼并不容易，虽然我们已经适应了异乡生活，还有了很多不错的朋友，但有时会莫名产生孤独感。我跟父亲交流过这种感受。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外征战的士兵，拼尽全力，竭尽所能。父亲认同我的感受，他说回老家一趟，就当是休整休整。的确，一路风尘，疲惫不堪，清明归乡洗征尘，这是我和父亲的仪式感。

踏上归乡的列车，父亲总是很激动，一路上不停地跟我说起祖父母的往事。当年祖父如何创业，如何培养教育五个儿女。祖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一生都在不知疲倦地操持家务。父亲的讲述很动情，旁边同行的旅客都听入迷了。大家都说，现在交通这么便利，在外乡生活也没事，想回乡坐上车就可以回。父亲感慨说：“我年轻时倒是不想家，好几年不回家也没事。上了岁数以后，越来越想家，每年不回老家一趟，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明白父亲的想法，我们清明归乡，洗一洗一路征尘，再返回的时候，便不会觉得一颗心无处安放。

我和父亲回到家乡，先去了趟老屋。老屋很老了，父亲舍不得卖掉，为的是保留一份记忆，寄托一份惦念。父亲感慨地说：“当年盖这房子的时候，都是你爷爷操持的呢！”我们正说着，大伯过来了，招呼我们去他家。很快，姑姑和两位叔叔也过来了。每年清明节，我们家族都要一起去扫墓。

清明时节，天清气明，暖风拂面。一家人就是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出发。我们来到墓地，大伯按照往年的仪式，非常郑重地组织大家祭祖。我们个个表情严肃哀戚，大伯对父亲说：“你一年不回家了，去坟前给爸妈说说话吧！”父亲每年都要跟祖父母说上好一会儿话，说我们在外面生活得很好，说我们这一年有什么新收获，说孩子们的学习情况。我们这些后辈，也要在祭祖活动表态。大伯常说，后辈们个个有出息，都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祖父祖母才最高兴。

祭祖回来的路上，父亲跟大伯、叔叔、姑姑聊得热闹。大伯指着远处新盖的楼房，说起家乡的变化。叔叔说到田里的收成，姑姑说起祖母当年的嘱托。父亲回应的时候，总是非常感慨。对于游子来说，家乡的一切都会唤起心中温柔的情感。我和父亲的清明之行，还要走亲访友，日程安排得很满，一般要四五天才能结束。我们回去的时候，虽然很累，但心里觉得特别轻松。

清明归乡洗征尘，我们回故乡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祭奠先人，维系亲情，还是对自己心态和心情的调整。当我们带着故乡给予的能量再次启程时，会觉得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