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画的瀑布
□ 作者 谭岷江
夏天的雨又多了起来。在淅淅沥沥的小雨或磅礴威猛的大雨里,我总会不经意地想起家乡那处雨画的瀑布。
我的家乡在长江南岸的石柱县活水河畔。在首阳岭和歇场岭之间有一片茂盛的森林,在森林一隅,有一条不知源于何处的细如线条的溪水。溪水在山林间左转右折,到了一个叫大姑坡的地方忽地跌下一块高十来米、宽七八米的悬崖,把一缕线条拉成均匀的一排。平素时,溪水便这般细声低唱,且形容消瘦,但到了雨季,这里便成为一幅壮观的瀑布巨画。
在夏季的某天夜里,云翳把星月藏入自己的帐幕,便有雨惊醒了山鸟的梦。雨是那般地小,像女子纤巧的手缓缓而又轻柔地落在琴键上,大地的乐响显得那么温馨,让熟睡的人有了无限惬意。山鸟开始清脆地鸣叫,惊走了夜幕所攒积的宁静。但渐渐地,雨也不甘示弱,开始与鸟儿争起歌唱的轮次来。于是雨大了,噼噼啪啪地击在芭蕉宽大的叶上,再跌入大地。鸟儿的鸣叫慢慢隐去了,雨声开始穿越夜幕,催眠曲般让熟睡的人多了几分倦怠。
早晨的太阳在云背后爬到了一丈多高的地方,牧童戴了斗笠,牵着牛,向大姑坡的森林走去。很快,他们便被眼前壮观的景象惊呆了。原本单调枯瘦的溪水变成了美丽丰硕的瀑布,像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画挂在那里。溅起的浪花打湿了他们的头发、脖子和衣衫,巨大的吼声一趟趟卷过来,撞进他们的耳朵。于是他们躲闪着,眼睛却离不开那跌在大石板上四溅的水花。欢笑声和牛鸣声伴随着鸟儿的啁啾,让山顶的白云也仿佛随着歌乐在微风中轻舞。
天渐渐放晴,太阳把无数条金色的线鱼投进这汹涌的溪水里,地上的白云和天上的白云把天空的蔚蓝衬托得那么水灵可爱。
这便是雨季画成的瀑布,既天然去雕饰,又悠然见真意。而在那群牧童里,仿佛看见了孩提时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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