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老人（三章）

打拳爷爷和打拳奶奶

打拳爷爷和打拳奶奶。

——这是我的孙儿对他们的称呼。

小区里的爷爷奶奶太多了，又不知姓甚名谁，只好按他们的特点来叫。

我的孙儿的命名，还是很贴切的喔。

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就准时出现在小区花园。

只见他们提手，蹬脚，拗步，托掌，穿梭，转身，一招一式是那么优美。

更令我称羡的，是他们的动作一致，整齐协调。

一起野马分鬃，一起白鹤亮翅，一起金鸡独立，一起弯弓射虎……

不知他们一起拳打脚踢了多少年的岁月？

不知他们是因相同的爱好而走到了一起呢，还是因走到一起才有了相同的爱好？

如果先打拳后结合，就叫志同道合。

如果先结合后打拳，就叫鸾凤和鸣。

或叫夫唱妇随，也可能是妇唱夫随。

对于世间美满的生活，总是有许多美好的词句来形容的。

不过我想，再多美好的词句，都比不上他们美满的存在。

抖空竹的老太太

黄昏，楼下的小草坪，一位老太太在抖空竹。

以前我只在杂技舞台上看过表演，没想到身边也有人会玩。

这位80多岁的人也会玩。

头上的银发与灵活的双手，竟然意外地相称。

双手拿着的小木棍，一手提，一手送，不断地抖动。

那只空竹，在绳子上翻动、旋转，一会又高抛了起来。

她又轻巧地接住，还配合扭动的姿势。

这时已是黄昏，并没有人围观。

没有人喝彩，没有人点赞。

她也不在乎有没有人观看。

她是给自己抖动的。自己给自己表演，自己为自己娱乐与健身。

我从楼上伸出头来，静静地欣赏。

听见空竹在旋转中发出轻微的鸣响。

似听到有人在敲击暮鼓，也有人在敲击晨钟。

比我还老的老人

虽然按联合国的新标准把我划为中年，其实我也年过七旬了。

不过我们家中，还有比我更老的老人，我的岳母。

傍晚，我陪伴她，到儿子家吃晚饭。

一家四代，分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两处。

一处是我们与岳母，一处是我的儿孙。

她走得很慢。十分钟的路程，她要走成三倍。

我也就拨慢我的时针，陪同她的缓慢。

路上有人来问：“老奶奶80多啦？”

“9２。”她答得轻松，我答的响亮。

“哦。”听的人一声感叹。

这时，我停下步来，仔细品味着简单的幸福。

并无声地感谢，陌生的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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