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斗英商，“万流”变“民权”

行驶在川江的民权轮

上世纪初期，长江上游一带的航运业务几乎被外国轮船公司垄断，江上触目可见皆是外国国旗。外国轮船在江上横行霸道，欺压、冲撞中国民船的事件时有发生。

1926年8月29日，英国太古公司“万流”轮在四川云阳江面故意疾驶，撞沉杨森部载运军饷的木船3艘，致官兵和船民50余人淹死，饷银8.5万元和步枪50余支沉入江底，激起万县军民强烈愤慨和抗议。8月30日，英国太古公司“万通”“万县”两轮由重庆城驶抵万县，被杨森部下扣留。9月4日，英国领事向杨森发出通牒，限24小时内将“万通”“万县”两轮放行。9月5日，英军舰“嘉禾”“威警”和“柯克捷夫”三轮进迫万县江岸，强行劫夺被扣的轮船，并开枪打死守船的杨部士兵。杨森部队按事先的预备给予回击。英舰竟开炮轰击万县人口稠密的繁华市区近3个小时，发射炮弹和燃烧弹300余发，中国军民死伤以千计，民房商店被毁千余家，这便是史上著名的“万县惨案”。

老天有眼。1932年5月，英国太古公司的“万流”轮因触礁而沉没于长寿县境内柴盘子江段。为了打捞这艘造价60万两白银的川江头号大船，太古公司煞费苦心请来多家中外专业公司打捞，都因川江水深浪急无果而终。英国人听闻民生轮船公司有一支很专业的打捞队伍多次在川江上成功打捞起沉船，就厚着脸皮向民生公司求援。时任公司总经理的祖父卢作孚先生平素就极为痛恨英国太古公司的横行霸道，更亲眼目睹了“万县惨案”中英舰炮轰造成我平民百姓生命及财产的巨大损失，当即严词拒绝。英国太古公司打捞无望，只得将此沉船作破铜烂铁处理。我祖父派出民生公司打捞队的工程技术人员对沉船作了仔细考察后，用5000块银元低价买下这艘沉船，用至今仍被人们视为悬念的绝技，于1933年5月19日将“万流”轮打捞出水，当天便由民康轮拖运到李劼人主政的民生机器厂。该轮全长206英尺，大修时将船身加长到219英尺，燃煤蒸汽机作动力，主机2776匹马力，载重1197吨。到上海修葺一新后，祖父特地将它更名为“民权”。民权轮从此成为长江川江段名副其实的巨擎，大涨了民族的志气和威风，也兵不血刃地报了英舰炮轰万县之仇。

李劼人因此在《自传》中写道：“这件事震动了船业界，尤其震惊了外国人。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办不到的事，民生公司办到了。太古公司十分震怒；日本人也专门派人到民生机器厂刺探情况。谁也搞不清中国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领。”

我长大以后，父亲给我讲了打捞“万流”轮的“秘密”。当年祖父根据工程技术人员的考察，组织有关人士商定打捞方案：利用木头比水轻的原理，造了八艘大木船，然后装上一筐筐的鹅卵石沉入水底，再请潜水员把木船捆绑在轮船上，随后把船上的鹅卵石筐扔到水里，沉船便随着木船的浮力上升到水面。后来我看过一篇老民生前辈的回忆录，也是这样写的。

（本文作者系卢作孚先生长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