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是我成长路上的明灯,也是我成人后奋斗历程的铺路石。而今,守着一卷书香,如坐于令人神清气爽的殿堂。
从小进县城,别的孩子喜欢的是公园、影院和包子铺,而我却对新华书店情有独钟。每次爸妈带我进城,我必去当年县城唯一的一家新华书店。隔着玻璃柜,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连环画,手里那几张积攒了很久的钞票早已捏出了汗。换了一本又一本,连店员都不耐烦了,手里的钱只购得一本,如获至宝。工作了,工资发到手,就往新华书店跑,将《三国演义》《八十天环游地球》捧在手,如饥似渴。有一次,新华书店门前排起了长队在购新书,我也不问是什么书只跟着排队,心想,排队买的书定是好书。果然,是新版的《三言二拍》。后来,选书不再有玻璃柜隔着,新华书店成了免费阅览室。或蜷在角落的地上,或站麻了腿脚,抱着的书始终都舍不得放下。从家到新华书店骑自行车得半小时,但我仍然常常去,像是一种使命。
忽如一夜梨花开,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小县城亮相了好多家书店。连我家门口也有了一家。出了家门就跨进了书店,真是愉悦。店主是个年轻人,常去他的店便熟了,得知他亦是爱书之人,南下打工挣了点钱回家创业,千里之外归来只为了却一个梦——过有书读的日子,所以开了这家“千里书店”。新书一到,他便会召唤我;我有想要的书,他就帮我进货回来。书店,把我们联结成了朋友,常和他在书店里边喝小酒边聊书。那个年代的书店,成为一种情怀。
如今书店又变了模样。无论是繁华的商业中心还是幽雅的乡村古宅,空间的设计之美、视觉之美,成为新型书店的标配。书店不再只是卖书的店铺,西西弗的咖啡、言几又的文创,吸引了更多顾客驻足;精典书店的文化讲座营造以书为媒的公共文化空间;钟书阁的书楼、伸到云端的朵云,俨然成为网红打卡地……众多城市吸引知名书店入驻,将书店视为城市品牌的一部分,努力打造“书店之都”。
我的旅程里,不会错过城市里书店的身影:上海的朵云,我在云端阅读;苏州金鸡湖畔,我在诚品浸泡时光;旅游东京,在繁华的十字街头寻到静谧的茑屋书店,有种他乡遇故知般的惊喜;新西兰之旅,飞行12小时到奥克兰,当看到书店里竟然还有汉字读物售卖,毫不吝惜放弃了海边揽胜的行程,将时光停留在维多利亚大街上这片安静地……在北京、广州、杭州,书店都是我旅行的目的地;走亲戚、看朋友,有书店的地方总会有另一个相约。
去年到上海,我“游”进了二酉书店。在白色人造石制作的书架间,我像漫步于一座座白色的山间。光线从石壁里透出来,映亮了《书店的灯光》。顺手取出,打开书页,像摘下一朵淡雅的雏菊,我吮吸着文字的芬芳:“浪费在书店里的每一个慵懒的午后,是幸福的。暖黄的灯光下,啜着醇香的咖啡,眼前浮光掠影的每一页,都仿佛有时间流逝的细碎声音相伴。每一颗渴望片刻安宁的心,都会在这里得到满足。”
每每夕阳西下,下班归途,我常会拐进源著天街的西西弗书店,我是它的常客。我坐进书香包裹的空间,打开一本书,漫游其中,常常不觉天黑尽,只因书的殿堂里“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