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回声

（一）

远去的枪炮声，以及

被灼烧着瞳孔，不敢睡去的

在黑暗岁月深处的深重灾难

还有，正在浸着历史鲜血生长的安宁啊

在不断地传出回声

（二）

十四年的抗战

枪炮把高大的天空

轰毁得衣衫褴褛

地上流淌的血，浓稠

凝住了所有的声音、动作

甚至连风，都惊恐地呆在原地

看到处的硝烟，定格在悲惨的大地

唯有罪恶的刺刀

在肆无忌惮地砍人头

穿刺人心、将襁褓里的婴儿

高高挑起

鲜血汩汩——

血板结而成的田垄

再孕不出半粒养人的粮食

（三）

雪降下

——雪是巨大的白布

包裹罪恶的死尸

也收拢圣洁的灵魂

它覆盖冻僵的草鞋

覆盖子弹射凹的胸膛

草鞋上站着嶙峋的风骨

胸膛把雷声焐在最低的坑道

一双双刨挖冻土的手，

从漆黑底层掘出带火星的籽——

用热血和不屈磨亮的牙，嚼碎坚硬的壳

种下破狱的种

（四）

当冻土被种子破裂

风雨5000年耸立着的树干

倔强地不断抽出新枝，刺向高天

那些埋入大地的姓名

正藉着我们的脊骨

站立成不会弯曲的坚碑

在大地上，兀自传出经久的回声